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
荒野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广袤而寂静,只有柳林那辆停驻于此的车驾,宛如一座孤岛,散发着威严却又格格不入的气息。
车驾四周,流民们如潮水般涌动,他们衣衫褴褛,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乱发在风中肆意飞舞,脸上写满了疲惫、绝望与对生存的渴望。
柳林在车驾中已然将局势剖析透彻,这些流民断不能存活于世。
他深知,若留下他们,朝廷定会因他刻意收拢民心之举而对他心生忌惮,尤其是联想到他过往的作为,今后朝廷必然会在诸多事务上对他多加钳制。
往昔收拢民心尚可解释为保卫朝廷疆土,可如今这莫名出现的流民,若再行收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他亦清楚,自己正处于春风得意之境,此时若不乘势而上,反而谨小慎微,不仅朝廷会对他疑虑重重,那些隐匿于暗处的势力,诸如妖族以及其他大世家,也会对他倍加提防。
再者,这些流民出现得太过蹊跷,天晓得其中是否混进了刺客之类的危险人物,他可不愿在宏图大展之际,遭人暗算,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下场。
鬼母领命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车驾前便架起了数百口大锅,锅内是稀稀拉拉的粥水,在黯淡的火光映照下,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随着鬼母一声令下,流民们如饿狼扑食般疯狂地冲向铁锅。
他们你推我搡,瘦弱的身躯在人群中挤来撞去,呼喊声、哭叫声交织在一起。
有的流民手中紧紧握着破碗,拼命地往前伸,试图能多分得一点粥;有的则直接用手去捞,不顾那滚烫的温度,瞬间手上便烫起了水泡,却也顾不上疼痛,只想着能填饱肚子。
柳林微微挑起窗帘,目光冷冷地看着这混乱而又凄惨的场景。
他的眼神中起初闪过一丝怜悯,这些流民不过是乱世中的蝼蚁,为了一口吃食便争得头破血流。
然而,这丝怜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寒铁般的狠辣。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在这权力的棋局里,容不得半点心软,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知,自己必须以冷酷手段应对,方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局势中求得生机,守护住自己辛苦积攒的势力与地位。
柳林心意已决,手臂轻轻一挥,仿若一阵阴风吹过,鬼母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于他的身侧。
柳林双眸之中寒意凛冽,犹如实质的冰刀,冷冷地刺向那群正为了半碗稀粥而疯狂争抢、扭打成一团的流民。
夜深沉沉,荒野之中,几堆篝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了周围的凄惨景象。流民们衣衫褴褛,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蓬头垢面,眼神中满是饥饿与绝望。此刻,他们正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几口冒着热气的铁锅涌去,推搡、抓扯、叫骂,混乱不堪。
有的流民瘦骨嶙峋的手臂高高举起破碗,在空中挥舞着,试图在人群中争得一席之地;有的被挤倒在地,却仍顽强地匍匐前进,双手在泥泞中乱抓,只为能沾上一点掉落的粥水。
柳林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心中刚刚泛起一丝不忍,却猛地瞥见几个流民眼神闪烁,正贼眉鼠眼地朝着自己的车驾偷瞄。
他们手中的半碗稀粥,看似在艰难吞咽,可那神态与动作,却全然没有饿极之人的专注与迫切。
刹那间,柳林心中的疑虑如野草般疯长,越发坚信这群流民之中必定暗藏玄机,说不定刺客就隐匿其中,正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