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黑暗的寂静里,呼吸却是顺畅的,手脚可以动弹,却无法翻身挪动,除此没有任何其它不适感。——这样的状态,宁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放弃挣扎多久了。
然后,她忽然又能听见了。
是一句完整的话:“早上老夫人让送来的甜水,你再去取一份来。”
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宁玉只觉耳内一疼,随之而来的,还有体感的变化。
先是整个人像被外力一把从沙里捞出,过程中能感觉得到有无数细密的沙子顺着身体下落,而身体的陡然腾空,又引得宁玉因害怕失衡而再次手舞足蹈,只是这一次,她却明确地触碰到了一整片的柔软光滑,像摸到了绸缎。
就在脑中刚刚跳出“绸缎”二字时,像猛地撞上一股迎面风,宁玉下意识屏住呼吸,待耳边“呼呼”风声过后,她才张口吐出第一口气,这之后,一切又都不同了。
四肢活动自如,人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吸自如,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喉咙因干涩而造成的黏连感。
四周也还是安静的,却已不是先前那种死寂,而是除了一个人在说话之外,没有多余的环境音。
那个声音在说:“你就着烫端来即可,我这放温了再来喂。”
没错,是海棠的声音。
此时此刻,宁玉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醒着了。
前边那一段,犹如人活着却被关在狭小密闭空间的经历,梦境也好虚幻也罢,总算已是摆脱,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宁玉只觉有滚烫的液体从眼角不停淌下,也管不得其他,当即扭头冲着声音来的方向,就想开口。
然而,看不见。
非常确定是睁着眼的宁玉,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视野里依旧漆黑到连一点光感都没有。
想当初空难过后,刚刚恢复意识,迷糊于身处的陌生环境时,她都未曾有过恐慌,但现在却真真实实有了噩梦重置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