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儿媳睹物思人,除派人悄悄将云和的物件一点点从赵氏身边清走,老夫人还在第二年派人专门在赵氏院里给她另盖了一栋两层小楼,意在换个屋子住。
然则赵氏久久未能走出丧子之痛,这小楼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空置。
此后几年间,在爹娘、婆母、夫君及女儿等各方安慰陪伴下,逐渐恢复的赵氏偶尔也会安排些家私器物到小楼里,但顶多也只算得上是个简陋的静室。
直到发现自己再怀身孕。
这个完全没有预料及期盼就到来的孩子,带给赵氏的自然是天大的欣喜,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原先的屋子,板壁槅扇、桌椅条案、摆架屏风、柜橱床榻,非常宜居的空间布局,家私也是一应俱全,但在当时极度珍视腹中孩子的赵氏眼中,这些却都处处隐藏伤着孕肚的危险。
然有孕不宜动土,二层小楼直到那时才终于被赵氏“看见”。
原就只把楼上楼下当静室来用的地方,除必要的支撑梁柱,其余完全打通,无多余布局,少了磕碰跌摔之忧,在她看来,那才适合孕妇居住。
为了这份坚持,赵氏硬是在小楼里简陋地住到孩子降生。
珍贵的孩子,生在万物复苏的春天。
孩子降生时哭出来的那一嗓子,如同春雷,震耳欲聋,不仅昭示着这是个极具生命力的孩子,同时也在赵氏记忆中早已灰暗沉寂了许久的某个地方撕出一个口子,有春天的阳光,实实在在地照了进去。
女孩,取名婉儿。
那栋小楼,自此得名“春景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