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义父看出我的心思,他对我的身份并无芥蒂,只说让我们自己处理。只是他觉得你心性不定,担不起公羊家的重担,所以想让我做继承人。唯一的要求是,若我与你不成,下一任继承人需是你的孩子。”’
“我答应了。”
“我那时想着,我替你守着公羊家,若是恰好日后你发现自己也喜欢我,那我们就一起守着这份家业。若是你无意,那我就替你的孩子守住这一份家业,也算是报答了义父的恩情。”
公羊有疾温柔又近乎残忍地说:“无药,是我从未想过要你回应,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
恐惧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无药身影微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都不知道……这些你们从未对我说过。”
公羊有疾说:“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他自知人妖殊途,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将无药拉入这泥潭里来,最后还是选择了止步于此。
“至于后来的事……”
公羊有疾说:“……只是意外,你我都无法预见。曾经我也许恨过你不信我,但后来冷静下来就想明白了,无关信任与否,你只是想救我。”
所以他也不恨了。
无药眼眶发红,茫然又脆弱地看着他:“你不怨我,也不恨我,那你今日见我,是……是想……”
说到最后,他语不成声,眼中都是隐忍的泪意。
公羊有疾看着他,虽然不忍心,但是继续说完:“人生苦短,我死去后又活过来,不想再守在莒南城了,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对无药还有情吗?
并不是没有。
他和无药之间不只是爱情,还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手足之情。
他期盼无药能过得好,还把他当做兄弟,却不想再谈及更多。
“我可以陪你去……”
无药惶然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近乎祈求道:“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无药。”
公羊有疾神色无奈,他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睛,轻声说:“你现在是公羊家的家主了,你有你的责任要尽,而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们虚度了百十年光阴,又还有几个百年能浪费?”
最后他说:“若是我得空,会回来看你和岁春。”
无药松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喃喃说:“你不要我,连岁春也不要了。”
公羊有疾说:“岁春年纪太小,又是这样的身份,我四处云游,恐怕护不住他。”
无药不再接话,沉默地垂着眼眸。
公羊有疾无奈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温柔替他抚干净衣摆上的灰尘,仿佛一如从前。
无药神色恍惚地看着他。
但他却不再如从前一般包容地留在自己身边。
公羊有疾抬头看了怔愣出神的无药一眼,说:“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我也该回住处看看了。”
无药愣愣看着他转着轮椅缓缓走远。
在那背影快要消失在拐角时,他厉声道:“公羊有疾,我十六岁情窦初开时第一次做春.梦,梦见的就是你。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不管你还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我这辈子不会再和你做兄弟。”
他咬着牙看着公羊有疾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一字一句地说:“你要走便走,我这辈子都守在莒南城,守着公羊家,等你回来。”
这是他活该受的苦。
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