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孙子却红了眼睛。
“爷。”
“元族长……不在了。”
老头手上的阵法图从发抖的指缝里溜出去。
“什么?”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孙子,“怎么会不在了?不在领地还是如何?”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年老,听的不真切,也难理解话里的意思了。
“元族长,死了。”
他孙子神情悲伤。
“什么时候?”老头还有些发懵。
“在您找他之后的第二天。”
“虫族再次来犯。”
“他带着队伍出去。”
“牺牲了。”
没有明天的不是他这个日日在后方的老头子。
而是意气风发却肩承万担的一族天才。
……
阵法外。
眼看着黑雾已经快要将少年完全裹住。
阮倾妘满脸焦急。
她滴血入阵,竟也不能动摇分毫。
阮倾妘毫无办法。
直接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她想找献族的人过来看看有没有别的破阵之法。
可没想到人才站起来。
手就被猛地拉住。
身后的黑雾如浪潮一样翻涌起来。
可本该安静躺着的那个人。
却闭着眼睛,伸出手抓住了她。
可他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唯有眼珠在皮下疯狂抖动,似乎是竭力想要睁开眼睛。
阮倾妘神色微变。
“袁澈?”
她想要驱赶那些黑雾,偏偏外人无法干预。
就在阮倾妘用力回握他那只手的时候。
只见原本还脸色苍白的丁婆婆突然惊呼了一声。
“咦?这是……”
引渡一族数百人竟然齐齐被阵法弹了出去。
那阵开始收缩。
黑雾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尖啸。
丁婆婆他们承受不住,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努力控制不让自己露出丑态。
阵光越来越亮。
最后竟然凝成了一只巨大的金手。
金手往前一捞。
便将那些黑雾紧紧抓了起来。
“怎么会?”
阮倾妘不知道这阵为什么可以反噬这些黑雾。
却突然听见耳旁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
自那阵中传来。
“元车!”
“老头子不欠你的了!”
“我到底还是将这完善的大阵送到你小子手上了!”
“哈哈哈哈!我管你什么神什么规则,神魂一道,我们引渡一族就是最牛的!老子要他想起来,他就得想起来!”
阮倾妘不认得这个声音。
但是能辨认出这是附着在这个阵法上的一缕执念意识。
这个阵法。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相传。
原本的意义早就流失了。
但现在,阮倾妘有点明白了。
这个阵法,不是为大家准备的。
它只为元车一人准备。
“你们就是我的子孙不成?”那声音朝着丁婆婆他们痛骂,“废物!一群废物!”
“想当年我……”
后面吹嘘自己的话。
就像是风一样消散了。
毕竟时间真的太久了,执念也留不长。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丁婆婆他们。
“这,这……”丁婆婆讪讪道。
“可能是我们的先祖。”
“没想到这阵法还能替他护道。”
丁婆婆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阵法本就是只为了袁澈留下来的阵法,属于他,所以才能干预他受到的反噬。”
丁婆婆话音刚落。
紧闭着眼睛的袁澈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阮倾妘。
眼中情绪瞬息万变。
最后只定格成他们初见之时那般,清澈而惊艳。
“好久不见。”
明明他已经想起来了一切,想起吗漫长的时间,毫无希望的等待,多少个日夜梦到她后生死皆不见人的空落寂寞。
可当他终于赌上一切见到她时。
脱口而出的竟只是这四个字。
好似,他那些漫长的日夜,不值一提。
阮倾妘右手微微蜷起,轻声回了句:“是啊,好久不见。”
“老头子画画的手艺不行。”
袁澈半坐起身子,过多的记忆令他神经胀痛。
但即便是这样,巨大的欣喜依然填满他的胸膛,像是踩在云端之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阮倾妘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起来了?”旁边丁婆婆虽然很不想打扰这两人‘叙旧’。
可奈何现在情况特殊。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现在情况特殊,不如我们先……管管外面的事?”
阮倾妘神色不变,“自然。”
袁澈挑眉,他只是想起来了作为元车时的所有记忆,可不代表就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阵中的时候。
他还是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包括殷念和元辛碎因为核心堕落匆忙出去的事情,他也都知道。
“他们回来了吗?”
他侧身问丁婆婆,刚才那黑雾反噬,呛得他口鼻溢出不少血来,袁澈看上去有点在意,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记把自己的脸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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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婆婆觉得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再换身新的。
“没回来。”
“通讯灵玉呢?”阮倾妘追问。
丁婆婆继续摇头:“也没有消息。”
阮倾妘皱起眉头又很快松开,“我去外面找她们。”
她的双刀随时准备着出鞘。
阮倾妘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袁澈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她就想快点解决外面的变故。
脚下生风,可手上却一重。
刚往外走一步。
身后那只手几乎不经思考猛地伸出拉住了她的手。
这一拉根本没给阮倾妘思考的时间。
她诧异的扭头,对上了袁澈带着一点慌张的神情,他急忙从原地站起来。
“我,我跟你一起去。”
那只抓着阮倾妘的手非常用力。
他根本没有一开始展露出来的镇定。
骤然拿到回忆。
对袁澈来说,那漫长的寂寞和等待还如影随形,最后一战他死的惨烈,那种即将不知还能不能等到她的恐惧也依然拽着他灵魂颤抖的余韵。
他不想被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