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温扛着尚九,走了没两步便回过头看了看夙柔。
夙柔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夙迟看着元温走出了将军府大门,说,“你这朋友不会恨你么。”
夙柔说,“她要是恨我,那也没办法,只能希望她可以理解了呗。”
他们要做的事,若是有什么人阻挡在前面,夙柔定然会将对方铲除的。
夙柔又说,“不过三哥你既然都回来了,怎么不回去看看季氏?”
夙迟说,“晚些等你睡了我再过去,总要守着你一些。”
夙柔说,“噢……”
南国的秋季最是寒冷。
夙柔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她睡得宫煜的屋子,这屋子不大,也没什么人气儿。
夙柔缩在被褥里面,直到后半夜那冰凉的手脚也没暖和过来。
不行……
缺个暖床的。
她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了。
她今天要进宫,睡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得起来。
夙柔顶着憔悴的黑眼圈,宫煜这屋子是太久没住人了么,咋冷的跟个冰窖似的。
直到清晨当淡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夙柔才感觉到了丝丝的温暖。
磨磨蹭蹭的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叫丫鬟来给自己梳头。
她坐在铜镜前面,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而那正在给她梳头的丫鬟,说,“少夫人,你这头发长的可真好。”
夙柔说,“羡慕吗,从前被歹人嫉妒,剃光过。”
丫鬟瞬间噎住,那讨好的话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或许是宫远之叫他们改口的。
从前都是一口一个夙姑娘夙姑娘的叫着。
这讨好的意思有些明显。
夙柔说,“插几支好看的簪子和步摇,这样就行,我今天要闪瞎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的眼。”
丫鬟愣了愣,“少夫人今日不是进宫去见十一皇子么……”
夙柔说,“是去见十一皇子,不过今日是十一皇子的生辰,朝中其他人也都会过去。”
丫鬟理解的闪瞎,是夙柔盛装出席,惊艳到其他人。
但夙柔说的闪瞎,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皇子生辰宴不能带武器进去,怕有人对皇子下手。
夙柔可不得多插几只簪子当作顺手的武器么。
夙柔是跟着夙迟一起过去的。
她脸上戴着面具,这次她又新换了一个鬼脸。
去年的那个狐狸,可没有这个吓人。
二人出现在后花园,四周瞬间起了议论声。
夙迟垂下眼,看着夙柔,“他们都在讨论你。”
夙柔怕夙迟不知道自己的得意,发出两声“嘿嘿”的怪笑,“那是自然,走后门混了个女官,我一个女文官还打下了荆州城,不说旁的,他们也得好好琢磨一下我的来历。”
夙迟说,“那十一皇子,还真是疼你,让你做女官,这样的事情都能让陛下答应下来。”
虽然不知道十一皇子做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成果也没有让十一皇子失望。
在那个老东西跟前,她已经是十一皇子的人了。
反过来说,她也是帮十一皇子,在那老东西跟前站稳了脚跟。
夙柔听到有人讨论,“奇怪,都这个时辰了,尚大人怎么还没来?”
“听闻昨日尚大人在府中摔断了腿,在修养呢。”
“胡说八道,尚大人一个武将在自己府中摔断了腿,这说出来不让人笑话么?那得是多高的牙子才能将尚大人摔着。”
另一人挥挥手,打趣道,“估计是跟府上的那位小娘子打闹的时候伤到了,莫要在背后嚼尚大人的事儿了。”
夙柔说,“那你们可知道,那位尚大人,跟他那位小娘子,为何一直没有拜堂么。”
夙柔的突然出现,叫他们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家女眷?怎可随意偷听我们的谈话。”
“就是,快上一边儿去。”
这两个人可能是觉得自己官职高,所以并不把夙柔放在眼里。
谁知下一秒,夙迟出现在了她身后。
吓得这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了。
夙迟说,“我的。”
其中一人扯扯嘴角,说,“原来是夙少将军的……是我们方才冒犯了。”
在他们这个视角看过去,夙迟那副表情阴森可怕,像是能吃人似的……
夙柔一只手杵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下,询问夙迟,“荆州刺史跟他们比谁官职高?”
夙迟声音淡淡,“你高。”
夙柔尾音升高,“这样啊。”
她俯下身,眼神一凛,“你们说说看呗,那尚九为何一直没娶那位小娘子过门?他给他爹尽孝么,要三年内不能出现喜事?”
要真是因为这种原因,夙柔觉得尚九那条腿断的太轻了。
应该给他两条腿都打断,让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坐轮椅。
“不是……据说尚大人也曾跟那位小娘子提过,但那位小娘子似乎一直在等什么人回来。”
元温昨日说,早就知道夙家回来的那个夙柔是假的,那么元温要等的人,就是她了。
夙柔觉得自己无所谓,但是元温不行,哪个女子能不清不楚的跟在一个男子身边一年又一年?
把尚九两条腿都打断,压着他跟元温拜堂成亲。
夙迟抓住夙柔的手,“入座。”
简单的两个字,就把夙柔拉回神来,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夙迟给拖到了位置上坐下。
而方才那两个说话的人,看着他们的方向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
夙柔看到了,他们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应该是把闲话从尚九身上转移到了她这儿来。
“师父!”一个青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衣袍的青年朝着夙柔扑了上来。
这一声师父,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夙柔单手抵着青年的脸,让他不能再继续靠近,“你哪位?”
青年正襟危坐,“师父,我是胤云啊。”
夙柔一愣,去年那个个头还没她高的十一皇子长这么大了?
这一年吃什么了?!
长这么大一块!
十一皇子的目光注意到了夙柔的头发,然后又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夙迟身上。
有些不太高兴的说,“师父跟夙迟成婚了?”
在中原,哪怕是出嫁了得女子外出的时候需要跟在夫君身边,若是夫君不在,就需要坐在兄长或者父亲身边。
好一个成婚了!
夙柔不能跟十一皇子说是因为她跟夙迟是亲兄妹才坐在一起的,就找了个理由。
“夙少将军瞧我文武双全,惹人怜爱,认我做了义妹,他是我兄长。”
十一皇子说,“噢……”
那些个跟在十一皇子身后的宫女太监匆匆赶来。
“殿下,您身份尊贵,不能坐在这儿。”
十一皇子说,“师父在这儿,我就想坐在师父身边。”
如今宫中上下,没人不知道十一皇子认了一个女子做师父。
夙柔说,“哪有叫殿下坐在下位的?还是上去坐吧,我又跑不了。”
十一皇子看着夙柔的眼睛,眼里似乎亮着光亮。
“我跟父皇经常说你,父皇自从你去年打下荆州城之后,就一直想见见你,等晚些,师父你莫要走,我带你去见父皇。”
“好啊。”
她自打上任十一皇子的师父之位后,就一直想找机会,再见见那个狗东西。
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十一皇子离开后。
四周对她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夙迟压低声音询问,“真的要去见?”
夙柔说,“没事,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及笄的夙柔了。
身形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个老东西是认不出来的。
夙迟也没追问她那个万全的准备是什么,同她一起坐在这儿,看其他人谈笑风生。
十一皇子坐在主位上,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看向夙柔的位置。
夙柔虽然看到了,但也没敢说什么。
十一皇子说,“师父,我如今将你从前教我的招式练得炉火纯青了,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练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