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仰着头看向顶楼的窗户。
一道人影出现在窗边,身体看起来有些臃肿,换个视角能看到他的头上还叠着一颗头。
虽然背着光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萧良感觉到对方的视线。
两人一个站在地面,一个站在9楼遥遥对视。
“嘿嘿嘿。”
一道突兀的笑声从黑暗中响起,笑声不掺杂任何的情绪,单纯是一种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
萧良看向了声源处。
从灯光下走出来一名年轻男子。
狼尾绕着修长的脖子,眼角有一颗泪痣,长得十分妖异,但表情肌肉有些失控。
几乎是抽搐着挤出一个笑容。
他嘴角打了个唇钉,眉骨上也有几颗闪闪发光的钉子,耳朵更别说,萧良感觉他起码打了十来个洞,挂满了银饰。
十指涂着黑色指甲油,脖子上挂着项链。
乍一看像个非主流。
明明已经入冬,还穿着一件背心。
而且黑色背心看起来都洗包浆了,失去弹性,衣领敞开挂在肩膀上,袒露出大片胸膛,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疤痕。
他的皮肤很白,手里握着银白色的匕首,手背青筋明显。
青色血管在他的手背上如同冰原上的暗河。
他看到萧良时面露惊讶,古怪的表情收敛了一点。
“进不去?”
“嗯。”萧良点点头。
“哦。”对方回答,“他不放我进去,没关系,我自己进去。”
非主流咬住手中的匕首,直接徒手爬过铁荆棘,尖锐的铁刺划破了他的皮肤,流出红色的血迹。
萧良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想的是,他要不要打破伤风。
非主流对于伤口流血的事情表现得很敏感,或者说兴奋。
他看到身上被铁荆棘刺破的伤口,先是死死盯了一会,然后伸出舌头,舔舐上面的血迹。
萧良看到了他的舌钉。
非主流注意到萧良整隔着铁荆棘的缝隙看自己,他伸出胳膊,邀请道:“你要尝尝吗?”
“谢邀。”
被拒绝的非主流抹了一把嘴唇上沾染的鲜血,拿出手中的匕首的空气挥动了几下。
虽然没看到什么东西,但是萧良感受到自己脖子上,【胆小鬼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
他顿时明白,那把银色匕首应该是划破了污染场域,里面的污染泄露出来。
他看到杀马特径直往建筑中心走去,表情若有所思。
原来进不去污染场域,可以强制进去。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往铁荆棘上一罩,挡住尖锐的铁刺,借此翻身一跃,跳到了铁荆棘的另一边。
走在前面的杀马特突然停下脚步,他的身形一顿,嘴里再次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然后突然原地迸射出去。
他根本就不在意身后的萧良,抓着匕首直接往居民楼上冲,越跑速度越快,鼻息也越来越急促,听起来很兴奋。
笑声在夜晚中回荡。
“哈哈哈——”
窗户边的影子也动了,准备迎合冲上来的敌人。
等萧良赶到了时候,非主流已经和一个把成年儿子扛在背上的苍老女人打了起来。
女人的背脊佝偻,被背上的儿子压弯了腰。
整个场景看起来像是欺负老弱病残,而不是在打诡异。
母子二人叠在一起,如同连体婴,四只手同时朝面前的非主流袭去。
非主流笑声尖锐刺耳,接着又戛然而止,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仿佛忘记自己在战斗。
但身体的本能还在,扛下了诡异的攻击。
接下来的几秒钟,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低声说着什么不明所以的词句,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假的,都是假的......”
“快醒过来,快,快。”
非主流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恐,紧接着又恢复了本色。
“房贷!杀了。”
“车贷!杀了。”
“孩子!杀了。”
“......”
纵然楚天河一打二,但是由于他以伤换伤的打法,没占到一点便宜。
这个看上去银光闪闪的家伙,看起来毫无痛觉。
面前的诡异也很无奈,他们擅长的是精神污染。
显然,楚天河也被污染了,不然嘴里为什么会呢喃房贷车贷?
但打人的动作依旧不慢丝毫。
他的思想和肉身产生了割裂,控制了他的脑子一点也不妨碍他战斗。
明明已经口吐白沫,挥舞匕首的动作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
每一击都直戳要害,战斗已经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面前的诡异,几乎没有多少反抗,就轻而易举的被楚天河杀死。
他手中的那把银色匕首,在分离刘芳和他的儿子何峰之后,两个人如同瞬间脱水的葡萄一样。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呼,呼呼。”楚天河喘着粗气,站起身来。
银色匕首上的血迹慢慢被刀刃吸收,重新恢复银白,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在满是脏污的地方,依旧散发着圣洁的荧光。
对面有一面硕大的镜子,楚天河抬眼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被溅射在脸上的血迹顺着重力缓缓滴落,黑色背心上应该也染上了血,但是黑色不显色,只是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白皙的皮肤上,血迹很明显。
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身体还微微颤抖,没从兴奋状态缓过来,镜子里的他两只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看起来也往外扩,几乎要占据整个眼球。
楚天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动了,仿佛从水中游过来,轻轻触碰两人之间的镜面,露出淡淡的微笑。
楚天河原本兴奋的表情逐渐呆滞,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开始抽搐。
他和镜子里的自己产生了丝丝缕缕的连接,而拉扯丝线的另一头是镜子里的楚天河。
“假...的......”
楚天河艰难张嘴,慢慢吐出这两个字,眼神中却逐渐归为死寂,如同木偶般僵直在地。
萧良本来在旁边看戏,突然发现楚天河不动了,【胆小鬼的心脏】也在那一刻,变得更加猛烈地跳动。
他走了上去,看到了镜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