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行悠悠转醒的时候,日头都已经偏西了,苏家老小这才正式踏上那流放的漫漫路途。
一路无言,众人皆是满心的悲戚与疲惫,就这么一直走到夜幕如同一块大黑布,沉甸甸地笼罩了下来,他们才在一个看起来极为简陋的破房子里落了脚。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寒风时不时呼啸着吹过,吹得那破房子的门窗“嘎吱嘎吱”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几家的悲惨遭遇哀嚎。
要知道,不止是苏家遭了这抄家的横祸,被一起抄家和流放的还有另外两家人呢。
此刻,负责押解他们的那些官兵,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处还算好的地方,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那笑声、谈天声时不时地传过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这边被看守的犯人们呢,只能默默地坐在这破房子里,就着冷水,啃着那硬邦邦的干粮。
苏云皱着眉头,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里嘟囔着:“这天,变得可真快啊,从下午就开始起风了,这会居然还下起毛毛细雨来了,冷得人骨头缝儿里都透着寒气呢。”说着,她使劲搓了搓自己那已经冰凉的手,又朝缩在角落里的家人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爹、娘,弟弟,你们都靠紧点儿,暖和暖和,可别冻坏了呀。”
苏行虚弱地靠在墙边,轻轻叹了口气,回应道:“唉,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只盼着这一路上能少些磨难才好啊。”
距离苏云家人很近的一个十五岁男孩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愤恨:“那些官兵,也太过分了些,咱们都这般境地了,他们还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苏行忙伸手拉了拉这个男孩,小声劝道:“莫要声张了,咱们现在可惹不起他们,忍一忍吧,只要能平安到达流放之地,往后的日子总会有盼头的。”
男孩握紧了拳头,虽满心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几家人就在这寒冷又凄清的破房子里,熬过这漫长的夜。
夜,像是一块浓重的黑色绸缎,愈发深沉地笼罩着大地。
那间破屋孤零零地矗立在这寒夜之中,窗外寒风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呼啸着狂奔而过,冰冷的气息仿佛要穿透墙壁,直往屋里钻。
原本淅淅沥沥的细雨倒是停歇了,可这一停,温度却更低了,寒意就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毫不留情地往人的骨头缝里扎。
苏云一家老小正瑟缩在破屋里,冷得直打哆嗦。
为了能让这冰冷的屋子添上几分暖意,苏云和家人无奈地起身,到破屋外去捡些干木材回来烧火。
那干木材在火中噼里啪啦地烧着,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一家人略显疲惫却又满含期待的脸庞,大家都盼着这火能尽快驱散屋内那彻骨的寒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由远及近,一辆豪华马车疾驰而来,在破屋前戛然而止。
拉车的是两匹毛色油亮的骏马,马背上的缰绳被两名年轻男子紧紧握着,他们各自端坐在马车的一端,身姿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马车刚一停下,一只手从车内伸出,那是一双优质且节骨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