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嬷嬷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老太君,硬着头皮回答:“十一娘行事,一向想一出是一出的。”
“余看她是忍不住杀鸡儆猴了。
余不过说她几句,她就迫不及待磨刀霍霍了。
六娃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道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吗?”
闻言,东宫礼眼色沉了沉,捋着花白的胡须。
“出了这种人人惊乱的突发事,竟是该做的做不得的一样不落。
怪不得她能射中海东青。有这份决心和毅力,二房那几个拿什么跟她斗!
老二媳妇害怕十一娘连累六娃,心中有鬼,便以为她女儿同她一样蠢哪!
也不知道睁眼看看,六娃的心性心智可有无忧的一半?
你着了她们的道,还好意思告状!”
“老爷!余也…”
东宫礼不想听她辩解,打断道:
“你可知最近京中多少儿郎在家中练习射箭?你可知老夫也去试了,偏的连影子都摸不着。
你可知射出第二箭的时候,我这个心这个手,有多慌乱?
你们这些无知妇人,鱼目和珍珠都分不出来,还自诩是聪明是为了家族!”
一片真心被践踏,老太君听得心慌慌,不觉红了眼,“老爷明鉴,余所思所想真的都是为了国公府啊。”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老夫不让你管她,你私心还总想着拿她立威是不是?
若非你有心偏私,怎会看不出这事她冤枉得很!你就算不信她的人品,也该信她的脑子!
她一个小娃娃,没钱没人,却能让小侯爷和定王的郡主都把她当成朋友,靠的是什么?
比忠诚比伺候人,她难道能比长公主和定王送上山的,那数不清的丫鬟小厮婆子还懂伺候吗?
把你扔去山上十多年,你扪心自问你回来时能像她这样有贵人做朋友,有技能傍身吗?”
“老爷息怒,余再是愚钝,也看得出她是个厉害的。可这孩子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忒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她这才住进芳菲园短短几天,你让她睡几日又能怎样?”
老太君今夜也起了脾气,只觉得东宫礼是鬼迷心窍了,一心想要给他掰扯明白。
“真不是余挑剔,若十一娘真能凭一己之力重新光正国公府,余供着她都行。
可她的手,几乎是不可能不留疤的。有这种大缺陷,老爷想的让她飞上枝头,那是第一轮的检查都过不去的啊。
且家中这么多女眷都看着呢,古人言害群之马,如今若初和芷妍都同她走得近,须知学好不易学坏容易。
都跟她有样学样,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咱们国公府这礼仪之家岂不成了虚话。
其他姐儿没有她的能耐,若都学了她的脾气,咱们家岂不是自废武功啊!”
“糊涂!没有她的能耐,凭什么学她的脾气?
想要学她,跟她一样,成啊,都去给老夫御前争脸,得太后赏赐!
没那个能耐,争气的时候没有影儿,有何资格眼红?
其他人学不好,你就去管不学好的!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插手!
岂不知人挪死树挪活?真是越老越拎不清了!”
老太君抿了抿嘴,没有底气地找补一句,“余不是也看她长了那么个聪明脑袋,天天睡觉耽误了吗?”
“还嘴硬!你又知道她只是睡觉了?
你真想她学好,就按照她的性格她的方法来,因材施教,慢慢导正。
你给她定个目标,到了时日检查成果不就成了?等她做不到,再要打要罚,你还占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