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陛下从前的房间,师父一直给陛下留着……要不……”
月光映在季昌宁深眸中,波光粼粼,潋滟如水。
最后他抿了抿唇。
“不了,朕住不惯宫外的房间——”
【也习惯不了突如其来的愧疚、悔意】
“……”
秋庭桉没说话,只目送着季昌宁,消失于黑暗之中。
……
翌日
下了一晚的鹅毛大雪已经渐渐停下。
风雪弥漫的痕迹,被冻得结冰的地面上,留下了不少凌乱的脚印。
秋庭桉在屋外整整坐了一夜。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尖锐的小刀,透过他的衣衫,狠狠地割在他的肌肤上。
他准备回屋洗漱好之后,用完膳去上朝。
当他路过季祈永那间屋子时,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他微微侧过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很快,屋内便传来了一个沙哑得如同磨砂般的声音:“请进……”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是哭过许久的痕迹。
秋庭桉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还跪在地上的小孩。
两只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眼眶周围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格外可怜。
原本明亮而灵动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疲惫和委屈,仿佛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兽。
看见秋庭桉进来,原本已经跪得有些东倒西歪的身子。
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倔强地挺直了背。
他努力地张开那干裂的嘴唇,刚要开口……
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
但他还是努力地想要说话,那模样令人心疼不已:
“师父……师父……我错了……”
话刚出口,那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唰的一下便涌了出来。
顺着他那苦兮兮的脸颊,流淌而下。
秋庭桉缓缓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可怜兮兮的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跪了一夜?”
季祈永抿着嘴,嘴唇都被咬得泛白了。
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在秋庭桉面前哭得太狼狈,乖乖地点了点脑袋,带着哭腔回答道:
“嗯……永儿惹、惹师父生气了……该罚的……”
秋庭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又问道:“能自己起来吗?”
季祈永试着站起来,可双腿早已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他刚用力,便疼得龇牙咧嘴,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
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猫,无辜又可怜地看向秋庭桉。
两条胳膊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渴望,想要索抱,却又有些犹犹豫豫,眼神飘忽不定,
就差把“我起不来,你抱我”明明白白写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