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伯夫人的脸上也有了笑意,眸光融融中含着泪花,温声道:“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江浔望着朝自己伸来的两个酒杯,只觉心头胀满,绚烂的烟火绽放在他身后,他伸手碰杯:
“父亲母亲,岁岁无虞,常乐长安。”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
回到听松院时,已不知是何时辰。
江浔脚步稍显踉跄,因着安阳伯实在给他倒了不少酒。
入得主屋,烛火还亮着,东南西北风被他催着,也各自过除夕去了。
他走进内室,先是用冷水洗了把脸,而后竟又坐到了案前,自行研墨。
手边搁着一张瞧着便很是昂贵的拜帖,外覆丝绸,上头还绣着花中君子。
江浔拿起来瞧了瞧,展开时,里头还是空白的。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而后在案上铺开宣纸,借着拜帖比对了一番,瞧着竟像是.......在拟稿?
若被熟悉江浔的人瞧见他这番动作,定要大吃一惊,只因他向来下笔如有神,每每一气呵成。
却不知今日为何,竟连写张拜帖都如此慎重。
江浔一共拟了三稿,而后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内室走去,却不是走向床榻,而是站到了衣橱前。
他打开橱门,十分顺手地拿起最上头的一件黑色外袍,往怀中一拢,这才上了榻。
若南风在此,定一眼就能认出,这不就是当初他说了要扔的那件黑色外袍吗?
可此时,却被江浔带到了榻上,拥在怀中。
他似乎是醉了,悠悠闭上眼睛,忽而嘴角一弯,喃喃道:“岁岁,我方才也祝你了.......”
岁岁无虞,常乐长安。
————
年初一。
沈嘉岁收到了周姨娘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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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陆府可谓热闹非凡,鸡飞狗跳。
顾惜枝被盛怒的陆夫人浇了一头的汤水,陆云铮心疼不已,险些和陆夫人又起争执。
还是顾惜枝顾全大局,丝毫不计较,甚至笑着敬了陆夫人一杯酒,愣是将贺岁词说完了。
为了帮沈嘉岁试探顾惜枝的心思,周姨娘还亲自下场了。
信上,周姨娘并未明言她是如何试探的,只是极谦逊地说道:
“沈小姐,妾身不敢自诩阅人无数,但当年也曾在人堆里摸爬滚打。”
“顾惜枝虽表现得无可挑剔,但妾身却认为,她如今用情,甚至不如大少爷悔婚那日,带她回府时来得深。”
“人的眼睛,是很难说谎的。”
“有一点,妾身必须要提醒沈小姐,当妾身在顾惜枝面前提到您的名字时,她的神色波动要强烈得多。”
“顾惜枝,并不简单,且不得不防。”
这是周姨娘给出的结语。
沈嘉岁缓缓放下书信,她对周姨娘的本事自然深信不疑,至此心中猜测隐隐得到了证实。
看来她之前确实走弯路了,或许比起陆云铮,顾惜枝才是更关键的人物!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呢?
沈嘉岁正细细思量,忽然沈嘉珩从外头匆匆走来。
“姐!”
沈嘉岁回过神来,将信放下,问道:“珩弟,匆匆忙忙的,怎么了?”
沈嘉珩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姐,往年这时候,各家不是都互送拜年帖吗?”
沈嘉岁点了点头,一脸莫名,“是呀,怎么了?难道咱们今年不小心漏了哪一家吗?”
沈嘉珩摇了摇头,一脸稀奇,“不是,是咱们家今年收到了意想不到之人递来的拜年帖!”
沈嘉岁不知道为何,心头一跳,状若不经意地问道:“谁——”
“江大人!是江大人!他在帖子上写了,年初三还要来登门拜访呢!”
沈嘉珩早就忍不住了,没等沈嘉岁问完,自己就一骨碌全捅出来了。
要知道京中这些年,可从未听说江大人往哪家递过拜年帖呢!
沈嘉岁闻言蓦地低下头去,慌乱掩藏瞬间烧红的脸。
砰砰砰——
心在狂跳。
他——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