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乐郡主何许人也?
此女乃长公主之独女,生性放荡,面首众多,酷爱华服美食,挥霍无度。
年方二八,便已阅尽千帆,更特设梅园一座,广纳天下青年才俊以供其消遣。
那些家境贫寒的平民百姓,即便家中已有妻室,但凡不肯屈从者,轻者妻离子散,重者横尸街头。
故而在这唐国之内,福乐郡主的“芳名”可谓人尽皆知。
这样的女子,景元帝却让皇后以自己的名义给宁远侯府世子赐婚,岂不是让绍家与皇后乃至她身后的太子结仇?
“怎么,梓潼可是有何难处?”
景元帝的声音在上空传来。
皇后的手指紧紧掐入掌心,面上却依然恭顺地垂首道:
“并无,臣妾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办成此事。”
“嗯,如此甚好。”
景元帝微微颔首,随后重新坐回龙椅上,拿起奏折阅览。
见此状况,皇后只得识趣地告退。
怎料,她人才退出殿外,就瞧见七皇子已然在外头跪了许久。
“娘娘?”身后的大宫女轻声提醒。
皇后原本停滞的脚步重新迈开,经过七皇子身旁时,她向对方投去一瞥,眼中的阴鸷之色愈发深沉。
傅南褚深知自己日后无法再像往昔那般,隐匿于暗处坐山观虎斗,心中暗自懊恼步瑶莲那女子成事不足。
表面上,他却仍旧恭恭敬敬地向皇后叩头请安,然后顺着一旁传话太监的示意,起身朝殿内走去。
甫一进殿,他便机敏地向景元帝跪地请罪,只道自己一时糊涂,有辱皇室颜面,恳请景元帝责罚。
然而,他在地上跪了许久,也未听到上方传来只言片语,只得忐忑不安地在原地跪着等待。
及至半个时辰后。
他才察觉上方有黑影朝自己袭来。
傅南褚身体僵直,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茶盏砸中自己额角。
“砰——”
瓷器碎裂于地,残片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额角亦鼓起一个大包。
景元帝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老七,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儿臣知错!”
傅南褚不敢辩驳,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只闻上头景元帝一声冷哼,继而道:
“你何错之有,朕看你是翅膀硬了,心也大了。”
此言一出,傅南褚如遭雷击,浑身战栗,冷汗淋漓,道:
“父皇明鉴,儿臣无论年岁几何,始终都是父皇的儿子,都需要父皇为儿臣挡风遮雨,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看着下方跪着的老七,景元帝双眼微眯。
老大莽撞好斗,老二自恃身份尊贵,性子傲慢专横,老三老五一母同胞,前者偏重文臣,只知埋头苦读,耳根子软,后者对兄长言听计从,冲动易怒。
而老四痴傻,老六身体孱弱,不良于行。
如此细数,竟无一人能入得景元帝的眼。
原本景元帝以为老七天资愚笨,是太子的应声虫,不想却是看走了眼。
只可惜,其母身份低微……
景元帝心中暗自叹息,看着依旧跪地不起的傅南褚,淡淡道:“起身吧。”
“谢父皇!”
傅南褚依言起身,依旧恭恭敬敬立于一旁,头都未抬半分。
景元帝见他如此,心中略感满意,思绪翻腾,良久才道:
“你年已十七,也到了该娶皇子妃的时候,……工部尚书曾宏钦之女尚未婚配,倒是与你颇为合适。
这几日,你便在府中闭门思过,待婚后再去工部协理事务。”
傅南褚闻听此言,霍然抬头,眼中虽有喜色,但转瞬即逝,而后迅速跪地叩头谢恩:
“儿臣谢父皇恩赐。”
“嗯,退下吧。”景元帝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