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恢复了淡然。

“唔……”

随后，他沉吟片刻，目光穿过重重山峦，仿佛试图去窥视那不可知的远方般，并等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的他才有些向往并半信半疑半感慨地再次看向安妮问道：

“世界之外，果真有另一番天地？”

“安妮小友，不怕你笑话……”

“老道我修行多年，也曾踏足过前人未曾达到的高度，虽不敢说自己已在山顶上，但抬眼四顾，古往今来前后左右之人已寥寥无几……”

“可山的另一边究竟是什么，老道我还真未见过，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与向往啊。”

说到这里，张之维不由感慨起来。

是的，由于自身道行以及天师度的缘由，他知道的事情和辛秘要比一般人要多上不少，但却也正因为那天师度的因故，他不能说，同时还被囚在了此方天地的牢笼里，然后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可能至死亦不可解脱？

这也导致他之前曾想过，想要早早地将天师度传出去，直接舍掉这一身的重担和这臭皮囊一走了之？

所以，这才有了罗天大醮和他之前打算将天师度传授予张楚岚的事情。

只可惜事与愿违，某个大耳贼的孙子太过于鸡贼了，对方竟察觉到了天师度的异常，然后怎么都不肯心甘情愿的去接受，他又强迫不了，每每想起此事都让他懊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朝着远处的那几人淡淡瞥了一眼。

“……”

然后，他看到了，远处除了他的那逆徒张灵玉、那个女娃儿冯宝宝以及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之外，就还有他那师弟大耳贼的孙子张楚岚，且对方竟以为他的眼神是想要去表达些什么善意，然后还有胆朝他嬉皮笑脸地挥手打招呼？

那可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现在他还有正事，只怕他直接就一颗石子甩过去，让对方直接来个脸朝地狗啃屎了！

“山的另一边？”

(?ω?)

安妮眨眨眼，然后很快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山的另一边当然还是山啊！”

(*^▽^*)

“就像你们这龙虎山一样，山峦叠嶂，连绵不绝，但只要一直走，越过一座山，就总能发现新的风景！”

(゜▽^*)

“世界那么大，外面肯定还有好多好多好玩又有趣的东西等着的！”

(?′?`)?~

“但你还差远了！”

(?′?｀?)

说到这里，安妮突然脸色一变，然后第一次认真朝着对方上下扫了一眼。

“虽然你这老头确实很强，但也强得有限，而且还被限制住了，要是不做出改变的话，你是永远都看不到的。”

(′? o?′)

“用你们的话去说，你身上那个什么天师度既是机缘，也是限制哦！”

(?????)

没错，这就是安妮不太瞧的起对方的缘由。

对方如果只是好好修行的话，本来还是有机会的，但非要走捷径，结果路一下子就直接走到头了，再加上被那什么天师度死死限制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然后……

过个几年之后，也就差不多该嗝屁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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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安妮再次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眼前的糟老头子天赋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修炼到如今的相当于练炁大圆满的半步筑基且异人界无敌的程度，但很可惜，对方路走窄了，白瞎了那么多年的修炼，眼下弄到气血两虚、油尽灯枯寿元所剩无几的程度，要是再迟一点就彻底没救了。

“呵……”

张之维并不知道安妮在想些什么，听着安妮对自己的评价，他只是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却不免带着几分苦涩与释然。

“如此说来……”

“翻山越岭，寻求的不仅仅是彼岸的风景，更是心灵的磨砺与成长的见证咯？”

“然则，若一切皆如你方才所言，山的另一边还是山，那么这漫长而艰辛的修行之路，其意义又何在呢？”

接着，沉吟着说了这么一通后，张之维竟又有些恍惚起来，似乎原本决定了的某件事情的道心竟再次变得摇摆起来？

“意义啊？”

(⊙o⊙*)

“嗯……”

(′～`●)

“总能在山的另一边发现好玩的、好吃的，或者有意思的事情算不算？”

(?˙o˙?)?

想了想，安妮举起提伯斯的小手手说着，眼中全是认真的神色。

（……）

(●￣?￣●)

“噢？”

张之维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

“小友既知世间诸多秘密，可曾想过……”

“这份知晓，是否也是一种负担？”

“老夫曾闻家师所言，说甚：大道至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有时候，无知反而能让人心灵得以宁静，不受纷扰？”

说到这里，张之维竟难得地跟安妮论起了道来。

“也许吧！”

╮(╯▽╰)╭

安妮耷耷肩，然后轻轻摇头后才不置可否地反驳道：

“但人家在另一个世界见过一个大和尚，他说过：鸟儿若被关在笼中，即便衣食无忧，又怎能展翅高飞，领略天空的广阔？人生在世，若因惧怕负担而选择逃避真相，岂不是辜负了这一世的修行？”

(?˙o˙)?

“他还说，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或者是做神做佛，就是要坦然去面对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因为不管你面不面对它都存在，念头不通达的话，还修什么行？”

(′▽`???)

“对了，当时那个大和尚说的原话其实是这样的哦！”

?(⊙?⊙)??

安妮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看到对方似乎若有所思且不太同意自己刚刚那观点，想了想，她只得勉为其难偷偷偷窥了一下自己那浩瀚的记忆并将其用文字的方式给凭空书写转述了出来，让那一个个金色的类似的金光咒的字体出现在两人跟前的石桌上：

于修行之道，无论身为凡人、妖灵、神只乃至佛果，皆应秉持一颗无畏无惧、随缘不变之心，坦然迎迓世间万象，无论善恶、顺逆。

须知，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一切境遇，存乎于心，亦存乎于世，非避而不见即可消解。

若心念有碍，不得通达，则如镜蒙尘，何能映照真理？

修行之路，本为明心见性，破除我执，若遇境即逃，逢难则避，岂非背道而驰，何以言修？

故当以平等心，接纳万物，不以喜忧为念，但求正念常存，方能在红尘炼狱中，步步生莲，直至彼岸。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此言非但劝诫世人，亦是对吾等修行者之深切提点。

唯有如此，方能于万法之中，得大自在，成就无上菩提。

“！！”

张之维见状，眉头紧皱。

因为，那虽是佛家之言，但其中道理，却是相通的，即便他张之维是异人界正一派道家领袖，可却也没法去反驳。

“安妮小友……”

“那个大和尚后来如何了？”

看着石桌上的文字沉吟良久，最终，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接着张之维才轻轻叹了口气并下意识地问道。

“成佛了呗！”

(||￢▽￢)

“还能怎样？”

(ˉ▽￣～)切~~

安妮可是记得的，那个大和尚叫做法海，然后还吃了她偷……嗯，换来的蟠桃，要是不成仙成佛的话，那可就白瞎了。

（……）

(●￣?￣●)

“噢？”

“这世上当真有佛？”

张之维眼神一动，然后故作不信地问道。

“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嘛？”

(???.???)????

“实在不行，你答应那张楚岚，然后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

(?ˉ3ˉ?)

对于这个问题，安妮并不想多做解释，毕竟，总不能让她现场去抓一个神佛来给对方看吧？

那也太不礼貌了！

“呵……”

哑然轻笑一声，接着，张之维再次看了看那石桌上渐渐消散的文字，然后才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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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言之有理，是老道狭隘了。”

“或许，真正的修行，不在于逃避，而在于面对？”

“即便前路茫茫，亦要勇往直前，方能领悟大道真谛？”

言罢，张之维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朝着安妮施了一礼，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准备去看看那更加广阔的天地了。

“这么想就对了嘛！”

(?′?`)?~

简装，安妮不由松了一口气。

“好了！”

?(?ˉ?ˉ)σ

“如果没事了的话，咱们可以去开饭了吗？”

|?˙?˙)？

安妮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着。

毕竟，这亭子这里没吃没喝，只有草叶子汤一壶跟一个破香炉，如果没有大餐等着，而只有这山中的东南西北风的话，她准定是要发飙的！

（……）

(;￢?￢)

“善！”

“咱们走吧！”

点点头，张之维伸手示意安妮先行。

“太好了！”

?*。?(ˊ▽ˋ*)??*。

“开饭咯！”

-=????=?????(?)?

欢呼过后，不等那个糟老头子再说点什么，安妮便第一个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谈完了？”

“安妮！”

“怎样？”

“谈妥了？”

而看到安妮跑过来，再看看远处那个师爷（师傅）张之维不急不慢地踱步过来，张楚岚以及张灵玉两人先是齐齐对视一眼病并一个激灵，然后才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并逮着安妮追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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