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沂州城和口港又重新回到了大明帝国李家商会舰队的手里,并被一队数量约有八百人左右的李家火枪手们攻占了,而同时进驻的,还有一队数量在三千人以上的明军士兵,他们则是李家火枪手们的辅兵。
没错,现在大明帝国的战兵就是李家商会的水手以及那最最最精锐的一万五千名火枪手,其余的那些全都是墙头草和辅兵,不堪大用!
当大明水师提督、东海提督李,于崇祯十七年六月十七日,率大军两万,克京都,收山海关,毙入寇建奴四万有余,纳降数万,取得京师大捷并将入寇之敌彻底赶出了关外之后,很快,大明帝国便再一次卷土从来,重新光复了山东、山西以及京畿以北到山海关等地区。
特别是在闯贼李自成再一次在平阳、怀庆一线惨败于李家和明军之手后,大明帝国的皇权,便罕见地,如同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重新巩固了起来。
崇祯十七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在这一天,有着大明帝国的‘霍光’之称,官拜大将军、京卫指挥使兼五军都督府总督的大明水师提督、东海提督李于十五日清晨,迎大明长公主朱媺娖入主紫禁城,还于皇宫。
入夜,明月当空,京城内光华大放,人可见影,如同白昼。
时值群臣聚于太和殿内议事,李家水兵们护卫于殿外,月光下,有喜鹊误以为是白昼,便嬉戏鸣叫于宫殿屋檐之间。
当时,大臣们瞧见之后,便有一人当即上前并叩首大呼奏称:‘凤集太和殿,赤雀见朝堂,此乃祥瑞及大明中兴之兆?’
听后,侧坐于龙椅旁受群臣拜见的长公主大惊失色,但却不敢轻易动弹或回答。
然则,大明水师提督、东海提督李却深以为然,遂当场在那些重归大明的群臣们的附和及拥护下,立年仅十五,堪堪才到豆蔻年华的长公主朱媺娖为大明女皇,改元天授,改京城为神都。
“!!”
“荒谬!简直荒谬!!”
“还什么大明女皇,还‘凤集太和殿,赤雀见朝堂’,那个李家小儿当我等阁老没读过史书吗?”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还明月当空,神都天授,他们竟连年号都懒去得想了,直接照搬武瞾武则天的年号,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扬州城里,扬州督师、建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史可法在看到手里的那份从北边传来的邸报以及新皇大赦天下的檄文后,当下就气得将他的那个珍贵的碧玉笔洗给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并任由其摔得四分五裂。
“……”
“……”
而在一旁,他的那些属官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面面相觑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敢这个时候上前去相劝。
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个李家怎么都不承认他们南明的这个朝廷,不听调不听宣,然后还悍然北上并打下了京城,打败了那些建奴和闯贼,之后还顺利迎长公主于中秋佳节之际还于旧都,那等浩浩武功,就确实是很让天下人信服的。
至于女皇什么的……
反正是有武瞾武则天的先例在那摆着,是以,在他们这些没有太多利益纠葛关系属官,乃至于大明南方的百姓们看来,似乎也不能太难接受?
“他们那般行事,欲致我新皇置于何地?”
“真是欺人太甚!”
“简直罪大恶极!!”
说着,史督师又拿起了一块上好的端砚,就打算再砸一次出出气。
不过嘛,当看到地上的那碧玉笔洗的碎片后,他嘴角突然抽了抽,迟疑再三,最后就还是不得不重新将那块他心爱的砚台给轻轻放回了桌上去。
他知道,他在这里发脾气也没用,因为那个李家和李家的兵丁压根就不听他们的,而且对方战力强悍,不可一世的建奴和蒙古人都被他们给打跑了,祸乱天下的闯贼李自成也接连惨遭失败,据说现在都逃到西安去了,那等彪悍的战力,再加上有着坚船利炮为凭,他们南明朝廷即便再不满,可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对方打回了北地,拿下了京畿地区还有山东山西以及山海关,然后堂而皇之地在太和殿立先帝的嫡女为女皇,似乎总是要比他们在南边立福王为帝还要更加地名正言顺一点?
但,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一南一北两个皇帝、两个朝廷,那种事情绝不可能持久,就这一点,他们南边和北边就注定了矛盾没法调和,以后指不定还要大乱一场!
而这,就是他史督师发脾气的缘由所在。
“说!”
“你们都说说!”
“现在,我等该怎么办?”
发完脾气并想通之后,史督师只得暂时按捺住了他那乱成一团的思绪,转而愤愤不平地朝着他的那些属官们问策道。
“……”
“……”
那些属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许久,一个身穿便服,看起来更像商贾的官员便走了出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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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师!”
“眼下我等也没有什么办法,打是打不过的,只能安于现状了。”
“不过……”
“前线来报……”
“在李家拿下了沂州等地后,咱们扬州的北边,徐州一线的张指挥同知率领几个千户,带着几千号人向北边投诚了……”
“目前北边人心不稳,很多领兵的将领都蠢蠢欲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虽然这确实不是个好消息,只会让史督师的心情更糟,但是,在这个人心浮动的时候,那个属官可顾不了太多了。
毕竟啊,他们这些人此时也是‘人心浮动’得很,正准备继续观望观望,然后赶紧重新下注,另谋前程呢!
“啊!”
“你说什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禀督师!”
“按照信使传递书信的速度来看,约莫是在三天之前。”
“!!”
“三天前,那岂不是说,现在北边的防线,已经给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这……”
扬州督师史可法惊呆了,直接踉跄地坐到了他书桌后的椅子上,久久都没有能回过神来。
万万没有想到,北边的女皇才匆匆登基没多久,南边竟然已经有将领主动率兵去投了,再这样下去,那可还得了?
“这可如何是好?”
“唉……”
虽然说,他这个扬州督师从来都没有能真正控制过扬州城之外的兵丁,督师之名有名无实,但是,只要那些将领还承认大明朝廷,还承认是大明的臣子,那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可现在好了,北边的女皇一登基,那些首鼠两端的鼠辈们,竟直接就弃他们而去,都不带迟疑一下的?
史可法可以想象,在人心浮动之下,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特别是像现在他们的南明朝廷新建,政令不通,各地将领拥兵自重难以管辖的情况下,一旦发生那种可怕的连带效应,那等着他们这些南明‘功臣’的,只怕就只有那凄惨暗淡的下场了。
所以,他必须想想办法……
“……”
“……”
看着惊慌失措,颓然坐下且脸色变幻不停的史督师,那名属官心下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地退回了众人的队列里。
他听说了,现在北边的朝廷和女皇正在招募流民回去重新开垦土地恢复耕种,而且还白送土地送种子,还保证三年不征税,并同时开放海禁,鼓励商贸,他们这些属官们听得都心动了。
他们可是知道的,李家很有钱,还有很多的大海船做海贸,从倭国和南洋运回的黄金白银甚至顶得上以往大明好几年的税收,收复北地后也从不搞募捐那一套,就连士兵的饷银都是按时双倍发放,别说是那个经常被克扣粮饷的张指挥同知了,换成是他们这些人,只怕也会识相地择良木而栖的吧?
由此可见,一旦等到北边的李家腾出手来,去打败那此时正如丧家之犬般的闯贼,并收复西北边的大片土地平定内乱,那到时候,南明这边自然可以传檄而定!
毕竟,眼下江南人心不稳,南明朝廷初创不久,谁也不服谁,而他们这些人也是家大业大,总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当然了,吊死那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因为据说,崇祯皇帝就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而殉国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固然壮烈,可那种事情,甭管是在南明还是北明,就都是犯忌讳的事情,轻易不能说出来。
“……”
“……”
“……”
渐渐地,扬州督师史可法的这个书房里便沉寂了下来。
包括史督师在内,在这里的几个人都默默地想着各自的事情,心下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至于他们正在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