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昭示着白天的时间已经结束。人们或是早睡,或是呼朋引伴饮酒相聚,为的,都是排解白日时心中的郁闷之情。毕竟,在这个时代,洪流裹挟,很多人身不由己。白天需要伪装成另一个身份,只有夜幕降临,才能卸下伪装,成为自己。
真正表里如一的,又有几人。
慕长生坐在书案前,一盏油灯,一本古籍。忘却时间的流逝,全身心的投入到书籍内容上的研读之中。同西秦王另一位谋士徐浮不同,慕长生不好女色,不好饮酒,不好美食。其生活,用一句清心寡欲来形容都不过分。要说其唯一的爱好,那边是读书,尤其是读那些先代遗存,世间罕见的古籍。
咚~咚~咚~
明显刻意的轻声敲门,慕长生回过神来,放下手中书籍。
“门未关,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身软甲的徐长空,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来到书案前,将酒壶放在书案上,寻了坐垫,坐在了慕长生对面。
“恭候多时了。”
“慕先生知道我要来?”
慕长生答非所问道,“酒肯定不是给我的。”
“心中烦闷,独饮一番。如果先生想喝,可以与先生分享。不过我素来听闻,慕先生和徐先生是两个异类,一个酒色财气样样精通,一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凡人皆有所求,我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徐长空一愣,没想到慕长生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交谈。
看出徐长空的窘态,慕长生主动开口道,“我早已等候将军多时了,将军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听到慕长生如此说,徐长空抿了抿嘴,随后又举起酒壶灌了一口酒。强压住心中的忐忑和激动,缓缓开口道,“白日,大将军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我西秦到底要支持谁,慕先生能否透露一二。”
“此事事关重大,王上的决策自然要深思熟虑,考虑完全。我倒是想要问问将军,作为如今西秦军伍中,威望仅次于王上的年轻将领,你希望西秦支持谁?”
“啊?”徐长空一惊,好似不曾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慕先生说笑了,我徐长空虽然在军伍之中颇有威望,但还是无法与嬴姓之人相比。别的不说,如今镇守蒙州城的赢霸将军,其在军中威望与我不相上下,又是嬴姓之人。我的看法不重要,嬴姓之人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有些妄自菲薄了。”
“哎呀,慕先生,我是来找您答疑解惑的,怎么变成了你询问我了。”
看着徐长空焦急的模样,慕长生笑着说道,“的确,你我也不必再互相试探了。今晚我在等你,你得到指引,前来找我,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徐长空神情瞬间变化,冷峻的表情,阴沉的眼神,令这位统领大禹王朝军评榜第一军伍的青年将领,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你和赢烈说了什么话,改变了他的主意!”
“白奉先和温问情,私定终身。”
啪!
徐长空手中握着的酒壶脖颈处直接被捏碎断裂,剩下的部分直接坠地摔碎,酒水流淌一地。
“此话,当真!”
慕长生点了点头。
徐长空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被慕长生出言拦下。
“将军,不可轻举妄动,等待机会,才能一击即中。”
“机会?等什么机会!”
“等西秦乱起来。”
蒙州西部,秦岭山脉,拒马城。
一线天,横穿秦岭山脉,贯通西凉草原和大禹王朝。来自北方的极寒气候,随着大风南下,穿过一线天。暴雪肆虐,寒风如刀。
拒马城早已被一片雪白包裹,驻守在城头的战士,在风雪中,根本睁不开眼。在外面只能站上半个时辰,就需要回到碉楼中烤火喝热汤,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过来。
林萧照例开始巡视城头,即使身披狼皮大氅,依旧冻的他有些不适。
今年的风雪格外的大,气温格外的低。勇冠城传来消息,基本上可以确定,西凉人的大队人马,带着老弱妇孺,往极北之地去了。这样的天气,恐怕会给西凉人造成不小的人员伤亡。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西凉人会往北边跑,但林萧相信,勇冠城传来的消息,总不会错。
没了西凉人的威胁,原本准备修建蒙州一侧城墙的事也被搁置起来。突然的大降温和暴风雪,已经让林萧打消了今年修建完成的念头。
看着蜷缩在火堆旁烤火的士兵,林萧很是心疼。
取火的木炭,保暖的棉衣。能想的办法,采取的措施,林萧全都用上了。可面对极端天气,终究是有些聊胜于无。
明年,明年一定要储备更多的木炭,棉衣。不能让他的子弟兵们,再饱受寒冷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