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在兰河边疯狂的逃窜,平时走在起起伏伏的石板路上,欣赏着错落有致的柳树是多么惬意和享受的一件事,现在这些成了他的催命符。老孙头提着他的利剑在后面穷追不舍,手刃水鬼成了他现在唯一的执念,比什么都重要,他已顾不上受伤倒地的李酸儒的死活,心中有气也罢,执念也罢。
逃遁是每个活着的杀手的基本素质,只有活着才能完成杀人的任务。对于科班出身的杀手更是如此,想要活着从杀手营走出来并晋升为合格杀手,是要经历严酷的考验,没有过硬的逃遁本领是不可能。林铭就是凭着过硬的素质本能在坎坷的河岸上一路逃窜。
接连的受伤,过度的失血,长时间的战斗和逃命,林铭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深刻到骨子里的迷踪步渐渐的带不动他越发沉重的身体,他的意识越发恍惚,眼里一根根大树杆子扑面而来,一块块青石板高低落差越来越大。
林铭一次次的咬住破自己的舌尖,咬破嘴唇,短暂的疼痛能勉强刺激着头脑短暂的清醒。林铭在咬牙坚持,为了活下去,老孙头也在咬牙坚持,为了心中的执念。高度紧张的埋伏和激烈的拼杀与追逐,他老迈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这不是一场此消彼长的消耗战,而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耐力战。一阵阵眩晕袭来,林铭的脚步越发的虚浮,一阵阵无力感袭来,老孙头的脚步也越发的沉重,俩人一前一后追逐于兰河边。在生死存亡之际,这是一场对生的渴望与报仇雪恨的执念之间较量,一场毅力的大比拼,追逃双方取胜欲望都无比坚定。
你追我逃,追逐中他们已经离开原来埋伏打斗的地方几百米的距离。林铭已经无力再跑,激烈的奔逃加速了血液的流失,他身体越发虚弱,毅力和身体都支撑不了他继续跑下去了。身后的老孙头还在紧追不舍,近在咫尺,随时都有可能一剑了结他的生命。
难道他林铭,一名小有名气的杀手就要栽在这兰河岸边了吗,他不甘心,但他无力回天了。林铭用最后的清明和最后的力气纵身一跃跳入了兰河中,同样是死,他不想被乱刀砍死,那太血腥了,他要给自己留个全尸就像他对每个死在他手里的目标一样,干干净净,完完整整,能不留一丝血迹就不留。因为他相信这样他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完好无损的出现,有个优雅干净整洁的出场,这是他最后的善良。虽然没有设想过自己的死亡,但他也想如果哪一天自己死了也能这样子或者被这样子对待。
林铭不怕死,他怕残缺不全的死去,显然身后的老孙头不可能这样对他,所以他选择葬身河底。也许水中的猛兽会更加残忍的对对待他,体无完肤是肯定的,残缺不全也大有可能,凡事总有万一,这时他最后的侥幸了。
噗通一声,兰河上绽放一道红色的水花,随着最后的水滴的落下,水波打在河岸上润湿了原来的湿润,兰河又恢复了它的波光粼粼。随后又是噗通一声,溅起了白色的水花。
河水很快就将林铭淹没,他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也不想挣扎了,他太累了,他只想睡觉就像在院子里老桩下一样,林铭沉重的眼皮缓缓的闭上。
兰河缓缓的流淌,流向远处的东方。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兰河边,他顺着河流从远处来,他沿着河岸走走停停看看好像在寻找什么。然后他看到了歪倒在地上李老头,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蹲下身看看了,皱了皱眉,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他手里,然后又收了回去。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高大身躯又站了起来,慢慢的往下游而去,循着血迹而来,跟着血迹而去,在血迹中止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在水边伫立良久,然后一个转身,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像来时的笨拙。
又过了一会,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兰河边,他也来到了柳树下,很快他也发现了李老头。他快步的走过去,然后传出凄厉的哭声,哭声很快就停止了,是个年轻女子。娇小的她驮着李老头瘦小的身躯快速的往城中去。
又是一个艳阳天,劳碌的狗子已经开始忙碌,有的跟着主人下田去了,有的在街边巡逻守护着青山城的安全,有的蹲在门口阴凉处无聊的打着盹,暗骂狗日的公鸡没事那么早叫。大公鸡也懒洋洋的从美人窟中一摇三晃的走出来,心满意足的趾高气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