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项伯。
一个听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在这一天夕阳将落得时候,夹杂着落日最后的余晖走进长安州府。
他挺直的腰背罕见的显出落寞,没有带随从小厮也没有坐轿骑马,他是从长安大道上通樊楼徒步走到州府的。
大司马一行从甬道离开的时候,他就站在那一排陈枳树后,静静地看着夏侯三兄弟与众人寒暄告别。
“夏侯清,你随大司马一起回军营吧,记着我给你说的话,两耳不闻窗外事。”夏侯楙看着夕阳漫上照壁,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夏侯清看了夏侯晚一眼,上前两步说道:“我还是去校尉属司吧,犯不着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个讨饶。”
“怎么就低三下四求个讨饶了,同僚间一起吃个饭互相聊聊工作,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多偏见呢。你要再不回去,我就该登门去求个讨饶了。大司马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把那几个串子按蜀谍处理了,你也算督谍有功。”夏侯楙没好气的说到。
“蜀谍?他什么意思?”
“快去吧,你管他什么意思呢,给你说了你能明白么!之前给你说的话,记清楚了,踏踏实实的,没有比长安更适合你的地方了。”夏侯楙目光盯着远方,示意夏侯清赶紧离开。
夏侯清搓着双手就追赶大司马去了。大哥说的没错,从小到大他就是最不明白的那个,稀里糊涂跟着二哥去弹劾大哥,可如今出了这个事以后,他恍然觉得大哥不是那个对夏侯家不负责任的领头人。但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他能弄明白什么呢?他要是能弄明白,他就不会去弹劾自己大哥了。
夏侯楙看着三弟略显失落的背影,心里生出些惆怅,军营十年生活,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变化太小了。换句话说,他把这个年轻人保护的太好了。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原长安东别驾司马昭,他的父亲司马懿就如此简单的把年轻人放到长安来历练,不可不谓之有先见之明也。
“大哥,大司马没有动我们的心思么?”夏侯晚上前半步,打断了夏侯楙的思绪。
“先不说这个事了,项伯在偏院,先去见一见。”夏侯楙撇开话题大步流星的朝后院走去。
这是一道长约800步的东西走廊,太阳从西边斜照进来,夏侯晚跟在夏侯楙身后,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从联合公主之后,他就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每天都活在对大哥的愧疚之中,他想振奋着精神挑出点大哥的毛病好让自己恢复到之前的敏锐,可他越想挑毛病就越是挑不出毛病,反而觉得自己之前亲笔手书那些罪行的行为非常滑稽。
走廊不短不长,八百步也要不了多久,可夏侯晚像是走了前半辈子!漫长,沉重,压抑,无所期求。
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有关于他下半辈子的事情正在发生。
“项子明,好久没见你,我就知道你该来了。”夏侯楙笑着张开双臂,要给院子里的人一个结实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