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鹫坐在散发着一股怪味的马车之中,身下的步硬邦邦的,咯得人浑身发疼。
如今的他易了容,抛弃了皇夫之位,乘机混出来了,他想如果他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步眠是不是就会接受自己,是不是就会不再厌恶自己?
他不再是那个害得步眠家破人亡的畜生皇帝,他也不再是那个被关在冷宫之中一个人慢慢疯掉的不受宠皇夫,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差点被山匪劫走的少年,只身前来求助于她。
他知晓步眠喜欢什么,更知晓步眠会对哪种人心软。
他将自己变成她最喜欢的模样,甚至忍住自己的恶心学习将那些被她盛宠过的男人的优点。
清纯又干净的漂亮眸子,红润却又不失诱人地唇,漂亮干净的下颚线,精致不染纤尘的清冷五官。
他再次和她见面,她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收了他。
但为什么,他的心脏却是那样的难受甚至有了想杀死他自己的愤怒。他不应该高兴吗?高兴自己终于能重新获得步眠的爱吗?
那些他曾经从不愿意做的事情,如今都被他心甘情愿的做了个遍。
人啊,终究还是会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郑麒自嘲地看着自己的那双被自己用最痛苦地方式所改变的手。
吃下那条塑容蛊,他的生命会快速流逝,一但选择服用,一遇见太阳浑身便如被千刀割肉般的疼,让服用之人生不如死。
这种蛊都是被巫族用去戏弄宠奴所研制出来的,服用者在欢爱之时的能力自然也会被大大提升,容貌也能随着心意进行变动,但过程会如割肉换皮一样,痛不欲生,一但出现一丝差错,便会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一点改变,就再也无法回去,除非服用者身死,而塑容蛊也因为服用者无法再提供活得血肉一同死去,原本的模样才会被恢复。
夜幕即将降临,终于到了营地。
御极带着小险一同下车先行去了营地。
步眠吩咐翠玉把郑鹫洗干净了送进自己的帷帐之中。
翠玉不敢驳斥步眠,低头应是。
就在翠玉离开时,她的马车中单膝恭敬道:“主子,那位在冷宫自缢了。
步眠将旁边的茶杯端起慢慢喝了口:“那便找个和他相似的,替了就是。”
“那那位的尸体?”
“毁了容,丢乱葬岗去。”
步眠面不改色的吩咐道。
黑影闻言心中一颤:“他毕竟是……”
步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毕竟是什么?”
黑影没有想到步眠竟然如此不喜那位,竟然连一块棺材也不愿意施舍,直接让人丢去了乱葬岗。
黑影识趣的闭上了嘴,领着她的命令离开了。
他曾经觉得曾经的皇夫是薄情寡义之徒,血中流淌着自私与谎言,如今再看向她,发现人终究会成为自己曾经不想成为的那一个人。
陛下如果拿起镜子,是否会从镜子之中看到另一个人?
夜色如墨,月亮也藏进厚云之中。
华丽的幕帐之中,烛火摇曳,迷人的熏香在帐内流转。
郑鹫穿着白色睡袍,披散着被宫人绞干的长发跪坐在床榻旁的软垫之上,等候着她的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