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楚青钺被授天字配剑,代替天子出征,封“定北将军”各地所官员、将领见宝剑如见天子,一切听楚青钺调度行事。
楚青钺心中暗暗吃惊,边境四处告急,朝中无人可用,年轻的帝王不再信任早已被北戎细作渗透的吴家,会将大权交给他,他早有预料,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将统管三军的兵符也给了他,楚青钺身穿一身软甲,看着朝阳下年轻的帝王,心想若是换做他人,一定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定然不负天子的厚望。但他深知这背后的渊源,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因大周现在两面受敌,还有一边蠢蠢欲动,楚青钺能带走的兵力着实不多,他对北疆了如指掌,兵力部署也熟记在胸,身边带着的这两万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此次奔赴北疆,并不是接替父亲,而是策应东北两路,统管大局。
他知道自己的弱点,自己可以做前锋、做将军,但做元帅还是嫩了些,但最适合做统帅的丁奉元却已经被他们暗杀,自己也只能临危受命,背负这个沉重的使命前行。
晨曦初破,破晓的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映照出马背上楚青钺挺拔如松的身姿。他银甲生辉,红袍似火,墨发束于金冠之下,双眸坚定如星,透着与生俱来的英气与果敢。
城门口,大军列阵整齐,士兵们身姿笔挺,盔甲鲜明,刀枪如林,寒光闪烁。战旗在晨风中烈烈作响,上面硕大的一个“周”字似在发出无声的战,楚青钺接过杨景修送上的送行酒一饮而尽,和年轻的帝王一起,俯瞰着这严阵以待的万千将士,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豪情。
他缓缓抽出腰间天子御赐的佩剑,高高举起,剑刃折射出刺目的寒光,仿若划破长空的闪电。“出发!”青年将军的声音清脆却雄浑有力,如洪钟大吕般响彻整个校场。刹那间,战鼓擂动,声震四野,如雷霆万钧。马蹄踏地,扬起滚滚烟尘,大军如汹涌澎湃的钢铁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浩浩荡荡地向着远方进发。楚青钺一马当先,身姿矫健,引领着身后的千军万马,奔赴未知的战场,那背影在晨曦中渐行渐远。
经过城门的时候,楚青钺忽然勒住了缰绳,蓦然回首,望着那高高的城墙。
一年前,他带着一身伤痛回到京城,对这朝廷心灰意冷,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他谁都懒得敷衍。若不是顾念着在镇北防线的家人,他对着朝中大臣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他真想一刀劈下去。直到他无意间闯入了旁边的废弃宅院,在那里遇到了他。
他身为皇亲却从不跟京中权贵子弟同流合污,他容颜俊美却整日与犬相伴,他博览群书却没有丝毫迂腐之气,他有经世的才能,却不愿卷入权力的旋涡,他看似冷硬,却又最是心软。
“将军!”小刀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城墙上一抹白色的身影,饶是楚青钺目力惊人,也看不清楚。
他与叶怀昭从互相试探到生死之交,再到如今的暗生情愫,他心中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不甘,但他明白叶怀昭说的对:“人之一生,难以十全十美,我亦与你相见恨晚,你若余生能记起我,我便不罔与你相识一场。”
楚青钺调转马头,朝着北方挺进。
而那巍峨的城墙上,杨景修忽然开口说道“人都走了这么远了,还站在这看什么?”
叶怀昭缓缓的回头,他若是告诉他,他在看那个现在年仅十五岁的楚家二郎,三殿下会不会觉得自己疯了。
杨景修见他不说话,语气便有些酸溜溜的开口:“怎么,还舍不得章池啊?”
叶怀昭闻言也没有多做解释,反而是好脾气的笑了笑,“你不也挺信任他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我的人?地宫?”
叶怀昭点了点头,“闪电去找他救我,他将我救出之后一直回避我,他不是能藏住话的性子,躲着我肯定是很多话不能对我说,这并不难猜到。”
“他是你的朋友,却背着你帮我做事,你不怪他?”杨景修试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