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萧沂骑马回府,一路风尘,进府第一件事便是让下人备水沐浴。
有伺候的小厮将换洗的衣服和贴身佩戴的物什拿了新的来。
萧沂从浴房出来,小厮伺候其束发穿衣,王府管家在一旁禀报公务。
由于先前佩戴在腰间的锦囊出现磨损,小厮便取了新的来伺候萧沂换上。
萧沂摸了下那新的香囊,“府中可是换了别的绣娘?”
小厮摇头,“不曾,王爷何出此言?”
萧沂视线落在那陈旧的锦囊上,“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香囊的针脚手艺和从前所戴的有些不同。”
管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萧沂也不知为何,横竖就不太喜欢新香囊的纹路,“还是换成以前那个绣娘做的香囊。”
小厮顿时一脸为难,
萧沂疑惑,“怎么?”
管家无奈,只得将实话托出,“王爷,你从前所佩戴的香囊荷包还有汗巾玉坠,实则都是出自杨姑娘的手,只是怕您不收,杨姑娘才求奴才瞒着,假称是王府绣娘所制。”
萧沂的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
他已经知道自己忽视亏欠她许多了,可却不知,忽视的竟有那么多。
“她以前……经常会送东西过来吗?再出口时,嗓音晦涩不明,沙哑得不行。
管家颔首:“是,以前的时候,杨姑娘几乎每日都有东西送来,有时是这些亲手做的针线,有时是一些刚出炉的点心,应该也是杨姑娘亲手所做。”
“殿下最喜欢喝的那盅燕窝粥,也是杨姑娘的手艺,厨房学了几次,怎么都学不到那个火候和味道。”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男人垂着眉眼,面露悲戚,“别说了。”
管家闻言缄默。
萧沂却又想到一事,“她这段时日可有送东西来?”
管家:“不曾,似乎是从楚王大婚前的三五天开始,杨姑娘就没再日日送东西过来。”
当然没法送,那个时候她高烧在床,几乎没了半条命。
萧沂一颗心犹如掷入油锅滚了几圈,沉痛的有些麻木。
他第一次感到,腊月的夜,有些凉。
……
过了腊八就是年。
喝过腊八粥,京中的年味越来越浓厚,各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府中每日忙进忙出的一大堆。
有田产铺子的庄头来给主子送一年收成和节礼的,还有一些外地的亲戚故交来走亲访友的。
不管是谁,都需要主人家接待。
楚嵘和楚竑还未休假,每日仍需点卯当值,府里大事小事便一应落在了江氏和楚玥母女俩身上。
各府的节礼都要登记在册,过后还要回礼,丝毫马虎不得。
正月里家家户户还要设宴,宾客名单,宴请何人,处处都是讲究。
江氏是做惯了这些事,所以得心应手,并不觉得劳累,还有功夫打趣女儿,“过几年你嫁到王府,正儿八经做了王妃,这操心家务的事,也该是难不倒你的。”
楚玥嗑着瓜子,笑道:“不妨事,我若应接不暇,也绝不让那家伙闲着,横竖他得来帮我。”
“再者说,已有一次的经验,这些事哪里还是问题?”
江氏:“你叔父外放结束,二月里就能回京复职了;昨儿个收到你婶娘的来信,说没成想咱家居然能出个王妃,还说你叔父知道这消息,脸上却半晌没个笑,嘴里总念着阿软的性子,嫁到皇家未必是好事之话。”
楚玥闻言喜道:“叔父外放仔细算来也有三年了,可算是能回来一家团聚了。”
“叔父那人,最是谨慎,也最爱操心,这会子知道了赐婚的事,心里不定想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