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荣安堂的上房,楚嵘和妻子说起儿子的事。
江氏如今是将近四个月的身孕,阖家上下拿她眼珠子一般。
楚嵘觉得妻子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操劳,江氏却没觉得什么,“儿女婚姻大事,何等重要,岂能因为我耽搁?”
楚嵘:“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啊,那张家姑娘今年才十六,我曾听那张平说过,想把女儿留到十八再出嫁。”
大周民风开放,凡是家境殷实又疼爱、不舍得女儿的,都有在及笄后多留女儿两年的传统,只有那些家境贫苦养不起或是重男轻女的才会将女儿早早嫁人。
当然,皇家赐婚除外,前世楚玥的婚事就是皇帝赐婚,自然就不由人。
江氏这才歇了心思。
楚嵘安慰她,“你也听阿软说了,那就是咱们上一世的儿媳妇,缘分在那呢,跑不掉的。”
“说得也是。”想到女儿,江氏又惆怅了,“你说阿软的事可怎么办?”
“那丫头嘴上不承认,可咱们都看得出来,她那哪里是把人放下了的样子,就是还别着劲儿心里委屈罢了。”
楚嵘笑了笑,“咱们阿软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小时候吃一次亏能记到现在,她能轻易饶了晋王才叫怪。”
江氏好奇道:“那你对晋王和他们前世的事,又是怎么看呢?”
“夫人,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坦白讲,上辈子,晋王各方面也真得是做的没话说,阿软唯一委屈的一点就是晋王纳了别的女子,生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
“可夫人,那是皇家啊,帝王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本就是理之自然的事,就算皇帝不愿,满朝的文武大臣言官御史又岂能善罢甘休?”
“再有,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有时候哪怕皇帝本身不愿,但为平衡朝局安稳世家也不得不对嫔妃做出些必要的恩宠,能以不流血牺牲的手段得以解决的事,没人会希望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当然,咱们女儿所求所盼也是没错,单听阿软说的那些,我都能想象得到,前世如果太子没有出事,她和晋王一定是全京城最令人艳羡的一对。”
“帝王之位,说来风光无限掌生杀大权,可却也是天下最不能由己的人;处在那个位子上,很多事便会有无数人推着他往前走,肩上扛着社稷苍生和黎民百姓,但凡是有抱负的帝王,都不会拿江山当儿戏。”
江氏:“你说得这些我又何尝不懂,如果忽略掉这一点,我其实也看得出来,晋王待阿软算是极好;可人心都是偏的,我看着自己女儿委屈,那肯定偏向自己女儿!”
楚嵘如实道:“我也是,虽然我也知晓晋王的苦衷,但我更心疼阿软的委屈。”
“要我说,这俩孩子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由着他们去吧。”
江氏摸着肚子:“我就算想管也管不啊。”
那一个做过皇帝一个做过皇后的人,主意一个比一个大,能是她管得住的?
……
八月底的时候,京中的暑热就已散去,空气中满是初秋适宜的凉爽;
就在这个合时宜的时候,云山书院正式开学。
九月一这日,楚玥和江玉妍都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又去上课的几间屋子查看了一番,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楚玥笑问:“表姐可有些紧张?”
江玉妍:“紧张倒是不曾,只觉得身上有了担子,不再是以前轻飘飘没个稳当的感觉。”
“是啊,身上忽然就担负了几十个女孩子的前程,自是不能懈怠。”
江玉妍想到一事,“阿软,你为何突然不和我一同授课了?”
楚玥无奈,“表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如今年纪太小,实在难以服众;那些女弟子中都有比我年长的,我若贸然出头,只怕那些父母也不放心;表姐则不同,京城上下谁不知表姐的才女之名,此番招生如此顺利,那些人家也都是图表姐的名声才把孩子送来的,所以不管怎么说,表姐都比我合适;至于我,就做我擅长的管家一事,书院上下的琐事和人手调度都有我盯着。”
江玉妍看向个头将将到她肩膀的表妹;
晨曦暖阳之下,女孩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当真是桃羞李让的雪肤花貌,这还只是十三岁尚未长成的容颜,若再长几年,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倾城之色。
“表姐怎么这样看着我?”楚玥反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玉妍回神,嘴角扬起笑,“阿软美貌,让我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