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教训在那,这辈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入囚笼一般的深宫了。
很多事,她以为自己能不在意,但其实都不是。
她曾经以为以自己的出身和见识,定然可以母仪天下、恩泽六宫,会将这个皇后比任何人做得都好。
可当真处在了那个位置,她渐渐地发现。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因为很多事她是做不到的,
譬如,她做不到端庄大体的主动给丈夫张罗选秀纳妃,做不到一脸带笑的去劝自己的丈夫雨露均沾,也做不到和已经碰过别的女子的丈夫一如从前。
瞧瞧,都做了皇后的人,怎么还能既要又要呢?
那段日子,她总这么劝自己。
楚玥,
皇后和人妻,注定是不能兼顾的两个身份,
放过自己吧,否则你会疯的。
可说着容易,一段曾刻骨铭心的感情、一个曾进入过她心扉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舍弃抛开呢?
所以,刚成为皇后的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割裂、很痛苦。
太后总开玩笑说是她道行还不够,太年轻。
她彼时还不以为然。
可后来,
后宫的妃子越来越多,皇子公主一茬一茬的出生,她从一开始的心酸委屈、强装大度,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心如止水。
时间带走了她最珍贵的少女情愫,
也杀死了那个爱得纯真热烈的楚玥,
活下来的是圣洁冰冷、不再祈求一丝真心的楚皇后。
……
“阿软 ?”
耳边江氏的呼唤让楚玥的思绪回到现实。
“娘亲~”她扑到江氏怀里,抱着人不肯撒手,鼻间熟悉又久违的独属于母亲的馨香气息平复润泽着她已经死寂多时的心间。
江氏将娇软的女儿抱在怀里,温柔的哄着,“阿娘的宝贝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话音最后,江氏的声调中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戾气。
女儿是她的底线,谁也不能触碰,否则……
楚玥摇摇头,因为刚大哭过一场,鼻音有点重,瓮声瓮气道:“没有人欺负我。”
江氏宠溺道:“那为何哭得这么伤心,瞧瞧,都成泪人儿了。”
楚玥将埋在娘亲怀里,“女儿,女儿就是做了个噩梦。”
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让她觉得眼前更像是一场梦。
江氏怜爱的拨了拨女儿的肩头垂落的秀发,“既然是噩梦,醒了就没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阿娘,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
江氏抿唇一笑,纤纤玉指轻拈了一下女儿脸颊的软肉。
楚玥微微有些吃痛。
江氏便松开手,顺道替女儿揉了揉,“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楚玥眼睛顿时又酸了。
真是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回到了阿娘的身边。
“好啦,我的小哭包,快擦擦脸,你哥哥这就要回来了,若他知道你被噩梦吓哭了,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哥哥?
楚玥记起,她十三岁那年,哥哥连中三元,成为大周最年轻、也最炙手可热的状元郎;
再后来,信阳侯世子以弱冠之龄位居大理寺少卿,更是成为京中权贵子弟望尘莫及的存在。
而没人知道,外人面前清冷矜贵不苟言笑的楚大人,在家其实是个幼稚鬼。
有事没事,就爱在妹妹楚玥面前找点存在感。
兄妹俩有时兄友妹恭、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有时又剑拔弩张、你追我打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