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婆提出的问题确实很尖锐。

直向人心，而且也考验人性。

在至爱与至亲之间最后到底该如何选择，在对与错之间又该如何选择。

反正在我看来选择什么都很正常，同样的，选择什么估计都会后悔。

这与对错无关，只关乎失去。

因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放弃，放弃一些原本可能拥有的。

选择至爱，则要放弃至亲，反之亦然。

老太婆当年先是选择逃避，想两不相帮，最后她又放不下，两边她都去帮，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真正拿出自己的立场。

假如她就是徐秋妍，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在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了。

没有立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样人就会永远都在摇摆不定，对于内心而言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老太婆看着徐秋妍：“那么我问你，如果现在在你父母与她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帮谁不帮谁？如果他和你父母只有一方能够活着，你会怎么办？”

徐秋妍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为什么要选择，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非得弄到你死我活？为什么？”

老太婆轻叹口气：“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要三观不同，立场不同，那么就会出现纷争甚至对立，那种对立更是一种你死我活。他与你母亲之间就是这样一种关系，不可调和。所以，你必须要选择，你逃不掉的，除非你真的能够把全部都放下，不然最后你很可能还要亲自杀死自己最爱的人，或者是最亲的人。”

我一直在一旁不说话，一开始我就答应不插话的。

不过此刻见徐秋妍很是激动，似乎都要到了崩溃的边缘，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想安慰她，但安慰的话我却说不出口，毕竟这其中和我也有关系，我便是她的选择题之一。

老太婆看向我：“如果让你选择呢？你会因为爱而放弃你的使命吗？”

我愣了愣，我想要说我可以，但我的内心却没有一点底气。

我的使命与职责到底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把我自己当成一个救世主，但我做的很多事情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要阻止管理局，那和救世有什么分别？而我的前世今生，甚至我的来历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谜，我自己都解不开的谜。

虽说从叶惊鸿的口中我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但是对于叶惊鸿的那个世界我知道得就更少了，就连叶惊鸿自己都讳莫如深。

我觉得叶惊鸿虽然对我很好，甚至不惜用生命来保护我，但她却仍旧是有事情瞒着我，她所隐瞒的是关于她那个世界的事情，我在那个世界的事情。

最终我没有回答老太婆的这个问题，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太婆像是自嘲地笑了：“人这一生呐，总是在不停地选择，当我们刚学会思考就面临着各种选择，这些选择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大多数人都是一路跌跌撞撞过来的，而大多数人的选择到最后大抵都会后悔，因为无论什么样的选择到最后都不可能尽如人意，于是就会觉得会不会另一种选择才是更好的。”

我微微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谁都不知道另一种结局会是什么，而得不到的也永远都是最好的。

见我没有回答，老太婆才说道：“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你不属于任何人，所有的人在你的生命历程中都只是过客，他们可以陪你走上一段，但却无法真正追赶上你的脚步。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可她却并不是那个例外。”

她口中的那个“她”指的就是徐秋妍。

她不再管我，而是对徐秋妍说道：“有一句忠告，不知道你愿意听吗？”

徐秋妍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老太婆才继续说道：“所谓的一个忠告其实就是两个建议，第一个建议，既然选择逃避，那就逃避得彻底一些，真正的把他们全都放弃，然后找一个地方独自生活，把他们全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有些人有些事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早就已经在你的心里打上了烙印。”

徐秋妍低下了头：“我不想逃避，就算真的去逃避，内心却逃不出去。”

老太婆点点头：“没错，这也是我后来才真正体会到的，所以你只能选择，而你的选择只能是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的，至于是选这个你无法陪他走完的男人，还是你的父母，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决定了。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无论你怎么选，最后你一定都会后悔的。”

徐秋妍不说话了，像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