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回小祠堂口了。
虽然每次回来的形式都不太一样。
但每一次再回到小祠堂口所感受到的都十分真实。
“许家奶奶,我不是来找无语的,我想找殷勤。”我笑着走上前去。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既然胖子向我提到过殷勤,我想看看这个许家老太太在听到殷勤的名字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果然,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从老花镜的上缘望向我。
那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你知道殷勤?”
“知道,他不是殷无语的小叔吗?”
许家老太太的脸色变得阴沉:“你不是江家那小子。”
我“哦”了一声,她说道:“江家那小子我见过,不是你这个样子。”
我笑了:“许奶奶,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们当然应该长大了。”
她没有就殷勤的话题继续往下走,可是我却准备再把话题给引回去。
“不,你不是他,他在那呢!”许家老太太指向了我的身后,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不过当看到身后情形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
真的是我自己,就连我自己都不会怀疑那不是我。
那是十岁时的我,身上穿的那件蓝色的毛衣是我妈织的,我那个时候很喜欢,几乎只要天气对了天天都会穿着。
他正向着许家这边走来,来到我的身边,他歪头看了看我:“大哥哥,你找谁啊?”
我没有说话,看向许家老太太,我觉得这应该是她在捣鬼。
见我不理他,他便小跑着来到了许家老太太的面前:“许奶奶,哑巴呢?”
许家老太太一脸的慈爱,她用正在纳着的鞋底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头:“和你说了,不许叫他小哑巴,他不哑,只是不太会说话。”
那个“我”笑了,许家老太太看了身后的门里叫道:“无语,无语!”
“唉!”一个小孩子从屋里跑了出来,不是殷无语是谁,只是他现在的年纪也变回到了儿时。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比他大一点。
是许安美。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家老太太斜眼看着我,那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说是挑衅不像,说是审视也不像,更像是一种漠视。
这到底是什么戏码?
我有些弄不明白了。
三个孩子向着巷子里跑去,他们应该是去玩耍了。
“你到底是谁?”许家老太太问我。
我叹了口气:“我是江小白。”
许家老太太摇头:“刚才那个才是江家的小子,你不是。”
“或许我是若干年后的他。”
“哦?是吗?若干年后?”
“是的,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小祠堂口也不存在了,小祠堂口的人大都……”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事实无论是对于谁来说都是很残忍,不忍启齿的。
谁知道老太太竟然笑了,那笑容变得诡异:“是吗?我死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脸突然变得扭曲,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掉到了地上,眼角渗着血水,头也耷拉到了一边,从她的眼眶和鼻孔里爬出了绿色的蛆虫,她原本看着就有些褶皱的皮肤一下子便溃烂了,流着恶心的脓水。
虽然距离她差不多两米,我还是能够闻到她身上的臭味,那味道就像是腐烂的动物的尸体。
而原本看着正常的小祠堂口也变成了断壁残垣,就像是经过了一场灾难一般,惨不忍睹。
“嘻嘻,来追我呀!”
我看到那个“我”又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殷无语,殷无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大,等等我!”
而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是许安美,不过她走得很慢,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应该说她整个身上都在滴着水,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湿湿的脚印。
“见鬼!”我心里暗骂。
段洪斌说道:“小心,这里很是古怪。”
我当然知道这儿有古怪。
我对段洪斌说:“幻境还是梦境?”
段洪斌苦笑:“应该都不是,我们恐怕是进入了殷无语这小子的意识之中。小心一点,我总感觉这里很危险。”
殷无语的意识?
难道这就是殷无语当年见到的被毁灭的小祠堂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