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刘微听到孙子焦急的呼唤,也是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了身来。
“这……这是怎么了?”瞧见孙子有些费力地半背着慧心紧张地向自己走来,刘微只微微一怔,心中却是一惊,忙走上前与孙子一同将慧心扶到矮榻上。
“我……我也不晓得。”刘微的孙子那因惊吓而微微发白的面色缓和了些,他又瞧了一眼陷入昏迷的慧心,担心道,“方才我瞧着慧心大哥精神不太好,同他说了几句话,不曾想他话都没说完,便晕了过去,爷爷,您快给他瞧瞧,方才当真是吓死我了!”
刘微神色一凛,忙把上了慧心的手腕,又各处瞧了瞧。然方才一把上慧心的脉,刘微便是眼皮一跳,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而后生出了久久的愧疚情绪。
“爷爷!慧心大哥他……”刘微的孙子又是面色一白,他向来很少瞧过爷爷这般凝重的神色,不免心头一慌。
“唉……到底是我忽略了他,竟不知他病得这般重了。”刘微叹了一口气,摇头自责道。
“慧心大哥是生了什么病?”
“他……染上了瘟疫。”
“瘟疫?那不是有现成的药方可以治么,那我现在就给他熬药去!”刘微的孙子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便要去拿药。
然刘微的神情却并不乐观,他皱着眉头叫住了孙子:“慢着,那药方怕是对慧心的症状不管用,他虽是染了瘟疫,症状却有些许不同,怕是要严重不少……”
“那这……”刘微的孙子停下了脚步,显得有些无措,也有些懊恼,“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我早些日子发现便好了。”
刘微又叹了一口气,而后再次把上慧心的脉,脉象及症状与此次瘟疫的重症病人大体相似,得了瘟疫的病人基本都会发烧,而慧心却并未发热。然内热隐而不发却并非好事,反倒危险重重、风险极高,极其容易因急症而病亡。
念及此,刘微的面色愈加凝重。
但凡染病之人,自身也会察觉出身体的变化,像慧心这般拖到突然昏厥之时却是令人无比意外。且到了重症之时,人不仅精神萎靡、形体消瘦、浑身无力,轻者头昏脑涨、重者头疼欲裂,便是连身上各处也会酸痛不堪,然这些细节,慧心居然不曾在意。
想来是慧心一心念及其他病人,连日忙碌,想着瘟疫快些解决,反倒是忽略了自身的病痛,只以为是劳累过度了罢。
观察着矮榻上早已陷入昏迷,脸色青白着呼吸虚弱的慧心,刘微收回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同时又不免感慨着,能生生熬到如今,又是何等的意志。
这些日子慧心尽心尽力、风雨无阻,怕是冷着、饿着,或是淋了雨,都为他早已透支的身体带来一份风险,而今能够稍稍松懈下来,却是将多日积压的风险都一一爆发了。
“现已到了这般地步,只能尽全力而为了。”刘微的眼神忧虑却又坚定非常,“无论如何,也得治好他。”
屋外仍是晴朗,而因疫病即将结束,刘氏医馆亦不再向大家分发汤药,往日聚集着排队人群的拥挤院落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许是突然变得不再拥挤,反倒显得空荡荡的,偶有三两人前来问诊,医馆变得分外清闲。
慧心突然病倒的消息也由刘微的孙子告知了陈咏生一家,他们意外之余,也万分关怀他的安危。而陈咏生最是牵挂,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有些白了脸色,随后便红着眼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医馆看望慧心,亦留在了他身边照料。
十日过去,病情稍稍稳定了些,可慧心依旧不曾转醒,内热依旧未发,只又消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