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充说过在亲事上要随李衍的意,但当他真的正面选择时,又开始犹豫起来。他知道陈安世确实是个不错的佳婿人选,但也怕李衍会在婚后出现意外。
一声轻微的叹息后,李充握住田红夫的胳膊轻声讲:“衍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不如等她回来后,再说吧。”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去干嘛了,你怎么问她?”田红夫蹙起眉尖低声讲着,咬着牙拧了下李充的手背。
清晰看到这一幕的妇人当即皱起鼻尖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她见李充夫妇都在犹犹豫豫,赶忙向俩人猛夸陈安世:“李家兄长、嫂嫂,安世虽然是个斗食小吏,但一年下来也有近百斛的俸秩,不说大富大贵,但至少无论是丰年灾年,他家都能有饭吃。另外,他的家里还有百余亩的田地,等以后他阿翁没有了,这些地将全部由他继承,是他们俩兄弟之前分家时商量好的。而且…”
(注:一斛等于一石。)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他…他毕竟…”不知如何选择的李充叹着气打断了妇人的话,为了留下个好印象,没有把克妇两个字讲出来。
见惯了这种情况的妇人赶忙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李家兄长,我知道你想说的,安世一连死了两个良人的事儿在咱们柳河乡上也算是人尽皆知,但这也不能怨他。我是他同宗的婶母,比你们清楚他家里的情况,知道他对得住她俩中的任何一个。前一个是从胎里带的病,平日里只能慢慢走路,否则就会心口疼。安世没少带她去县里甚至是跑到陈留县去看病,但还是没能救下她一命。因为这是俩人幼时定的亲,她的双亲又走的早,安世在知道她的病后也没有退亲。后一个是难产死的,母子俱亡。兄长、嫂嫂,这种事情无论是在你们五井里还是我们平安里,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安世本就怕她会出意外,所以拖到她十七岁才要了孩子,可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满是惆怅的话音落下后,端着案的李延寿走了进来,依次把水碗摆到了妇人、李充和田红夫的面前。
面容纠结的李充在喝了一些水后,对站在一旁的李延寿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
李延寿曾听王次君提过李衍与陈安世之间的纠缠,便在思索片刻后对看着自己的三个人讲:“阿翁、阿母,我虽然不认识你们说的陈亭长,但也曾听次君提过几次。我觉得,让她和安君嫁到同一家挺好的,虽然差了辈分,可也能彼此相互照应。衍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要是嫁到那种兄弟多且没有分家的,肯定会受到不少磋磨,你们想看她经常哭着回家诉苦吗?”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李充在听到这番后立刻改口应下,然后和田红夫商议着从妇人取出的三个竹片中挑出一月二十日作为下聘日。
还在睡的李衍丝毫不知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被定下,等她睡了将近一个时辰醒来后,和李安君一起去了宋河亭。
姊妹俩在宋河里的南里门处恰巧遇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陈安世,一旁的杨广业调笑着吹了几声口哨,随后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和其余人先行回了宋河亭。
琢磨着想说些什么的陈安世刚张了张嘴唇,便看到李衍把一直握着的玉翁仲递了过来,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