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冷意的阳光落在了成排的槐树上,成群的麻雀停在上面“吱吱喳喳”的乱叫着。
三人踩着交错的树影往北走到平安里的土墙边,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好奇的宋云珠拉着李衍围了上去,从缝隙处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十一二岁男孩蜷缩身体倒在了土墙边,不远处的几棵槐树上停了五六只乌鸦。
被遮挡住了视线的李衍见宋云珠直摇头,忙扒着她的肩膀问:“云珠嫂嫂,前面怎么了?”
宋云珠回头看了眼满脸好奇的李衍,转身拉着她回到李安容身旁沉声解释:“咱们走吧,是个小乞丐冻死了。”
“啊…嫂嫂,会不会看错了,万一是他睡着了呢!”皱起了眉头的李衍转头望着人群低声问。
宋云珠叹着气拍了拍李衍的胳膊解释:“不会的,他的手、脸都白了,我看到有人踢了踢他的手,连动都不动了。一连下了两天的雨,再加上昨天又是阴天,夜里特别冷,冻死人很正常的。”
“那…那就让他躺在那里吗?”不自觉咬了咬嘴唇的李衍用哀伤的嗓音继续问,虽然她几乎每年冬天都能听到有人被冻死的消息,但每次听到后都会不由自主的伤心起来。
慢步跟在俩人身旁的李安容在听到后悄声解释:“不会的,会有宋河亭或者乡亭的人来给他收尸,然后埋到乱葬岗去。如果让他躺在那里不管不问,恐怕要闹瘟疫的。”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叹息过后,三人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思,当他们从平安里拐到宋河里前的街道上时,遇到了陈安世、杨广业和另外两个在宋河里干杂活的官奴。
在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陈安世领着人匆匆往南跑去,估计是要急着去处理那个小乞丐的尸体。
心口乱跳的李衍在目送一行人跑远后,有些失落的挽住宋云珠的胳膊继续往乡亭走。
李安容在宋河里南门处与俩人分开,和恰巧遇到的同门谈论着小乞丐被冻死的事情沿着满是阳光的巷子往乡塾走,俩人皆叹息小乞丐没有进到闾里中找个避风处过夜。
即使里正们不允许乞丐进入到闾里中,但也不会有人去故意为难无所怙的孩子,即使被发现了,也顶多是被赶出去。
少年们的叹息间,太阳越升越高,大地也重新被温暖包裹起来。
冷清的乡亭前,除了宋云珠和李衍再无第三人前来交刍藁税。
收税的小吏在送走俩人后,继续无聊的翻看起记载着五个闾里土地详细信息的竹简,饶有兴趣的对比着谁家更富裕一些,谁家快要卖儿卖女卖尽所有。
“衍儿,恐怕陈叔父一时半会回不来,咱们是回去还是在这等?”宋云珠停在宋河里的院门右侧问。
李衍揉搓着手指思索了良久后,转身看向宋云珠认真的回答:“嫂嫂,咱们回去吧,万一他久不回来,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好,那咱们先回去。”宋云珠轻声笑着附和,等她们再走到平安里的土墙边时,围观的人群和小乞丐的尸体都不见了踪影,唯有树影在地面上来回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