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命运开了数次玩笑的张屈顿感疲惫,在收下孩子们的柿子后轻声讲:“我今天有些累,不想多说话,你们过两天再来吧,我在这等着你们,给你们讲我去过的长安城。”
“长安城?皇帝住的长安城吗?”一个流着鼻涕的男孩大声问。
张屈听后轻轻点了念头,亲自把这群欢呼着的孩子送到了巷子口。他看着孩子们蹦跳着远去的背影,不禁在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那现在也会有个可爱的孙儿或者女孙。
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只剩一人在世上苟延残喘。
倍感命运不公的张屈抚摸着断臂回到了院子,从盆里抓起还未洗完的衣服狠狠的揉搓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拿着笤帚的李济不敢靠近,只得默默退到东厨去准备朝食,当他拎起木桶时,觉得被砍伤的肩膀疼了起来。
突围战中,商队里的六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跟张屈比起来,周郁幸运了许多,如果不是那个盗匪突然脚下滑了一跤,周郁的胳膊势必会保不住。
宋云珠已经从许萱的口中听说了周郁受伤的事情,不敢让周郁去翻地,便请他在地头陪李无疾玩。
李家人又忙碌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把葵籽都撒进了地里。
“阿母,为什么要踩它,会不会把它踩坏了,然后就不发芽了?”李无疾跟在一旁踩着撒好的葵籽问。
宋云珠双手掐着腰、跺着碎步解释:“这是践着菜肥,天要冷了,把种子踩进土里,才不会被冻着。”
李无疾闻言使出十足的劲儿猛踩松软的土壤,咬着牙让一旁的李安君也用劲儿踩。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一行人才急匆匆的回了五井里,差点被关在了里门外。
张福掏出钥匙交给帮自己关门的李安容,走过去瞥了眼觉得有点眼熟的周郁后,语重心长的叮嘱宋云珠:“安河家的,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再晚一点,你们可都要被关在外面了。纵使你们能将就着熬一夜,现在天冷了,无疾可扛不住。菜什么时候都能种,人要是出了意外,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叔父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如此莽撞。”宋云珠赶忙配合的说着,说实话,她的心里还在后怕。她不敢想万一会关在里门外面,会有什么后果。
张福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他在接过李安容递过来的钥匙后,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门栓后,翻身跃上了马背。
回到家后,宋云珠依旧留了周郁在家里吃饭,几人又讨论了一番到许家要带的聘礼。
“周郁、萱萱,你们要不要找一个伐柯人同行,这样会更妥当一些。”低头喝了口粟米粥的宋云珠向俩人提议,即使是像李苗家与张家那种换亲的,也是会有一个伐柯人来充当中间人。
周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许萱问:“萱萱,你觉得呢?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觉得还是像云珠嫂嫂说的,找一个比较好。”
许萱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给看着自己的李无疾夹了块炒的鸡子回答:“既然你们都觉得应该找一个,那就去请个吧。不过,找谁呢?”
屋内的众人同时犯了难,毕竟周郁是外县人又加上许山的名声不好,一般的伐柯人可不一定会接这桩姻缘。
“不如就让云珠嫂嫂做伐柯人吧,她也算是长辈,正合适。”绞尽脑汁想了一通的周郁笑着对其他人说。
其他人在听到后纷纷看向宋云珠,也都觉得周郁说的有道理。
毕竟,宋云珠算是唯一一个既认识周郁,又熟悉许家的长辈,从中说和起来,会容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