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起,天边的云朵再次被染成了绯色、橙色,不时有晚归的鸟儿从绚丽的云霞间穿过。
陈显又和李安君说了几句悄悄话,顶着最后的余晖离开了李家,恰巧在平安里的里门处遇到了散值的陈安世。
满脸惆怅的陈安世瞥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陈显,摩挲着挂在腰间的剑鞘明知故问:“这么晚还在外面瞎溜达,怎么还不回家?”
“叔父,我能去哪里?当然是去看安君呀,下聘的时候,我没能和她说上话。”陈显连忙羞涩的回答,时不时的转动着身子望向数百丈外的五井里里门。
陈安世听完一时语塞,迈开步子继续往平安里中走,处理了一天公务的他,还要在回到家后听陈树唠叨。
还在害羞的陈显连忙追上,然后试探着小声问:“叔父,我从安君那里听说,她说有个认识的女孩好像挺喜…喜欢你的,要…”
“要什么?”变得烦躁的陈安世停下脚步打断陈显的话,随手抽出铁剑吹了吹剑刃问。
感到头皮发麻的陈显忙摆着手解释:“叔父,没要什么?我…我跟你开玩笑的,安君认识的都是些十四五岁待嫁的女孩,她…她们怎么能看的上你这个有着克妇名声的鳏夫呢!”
陈安世看着干笑的陈显,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到,他挽了个剑花把铁剑收回鞘中后,走上前拍着陈显的肩膀吩咐:“显儿,你知道我的处境就好,以后也要多劝着点你阿母、你大父,让他们不要对我乱操心。对了,你去趟我家,帮我拿两身换洗的衣服,再跟你大父说一下,你要跟我探讨学识,留我在你家住宿一晚。”
“啊,叔父。可是…这个…你住哪里啊?”陈显无奈的挠了挠额头问,他家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给陈安世住,西夹间虽然空闲,可里面堆满了粮食和农具。
陈安世听后笑着指了指陈显,继续往前走着回答:“当然是和你住一起,蚊子比较喜欢咬我,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陈显顿觉从脚底生出一股无力感,只得在陈安世期盼的眼神下往南拐去,去帮陈安世拿衣服以及代替他挨陈树的骂。
“安君啊安君,你可真是害苦了我。”站在院门前的陈显小声嘀咕着,在左手握了松、松了握后长叹一口气,扬起右手重重的拍到门板上。
从上个月开始,陈树的耳朵变得迟钝起来,原本能够轻松听到的声音,现在需要特别大声才能听见。
“阿嚏…阿嚏”
“安君,说不定是陈显在念叨你呢!”正在洗碗的许萱回过头,笑着看向打着喷嚏烧火的李安君调侃。
李安君当即红了脸,她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比灶膛里燃烧的着火焰还要热上几分。
“萱萱,你不要再说安君了,万一你哪天打喷嚏,她岂不是也要提两句周郁。你去把罐里的醢盛出来吧,咱们吃拌汤饼。”宋云珠说着用着从翻滚的水泡的铁釜中捞出一块汤饼放进口中,已经熟了。
宋云珠当即让李安君熄火,端过许萱洗好的碗依次摆到灶台上,开始往里面盛汤饼。
不要汤、只要饼,把它和醢搅拌到一起,李无疾这个小娃娃都能吃上满满一碗。
自从进入夏季,只要不是下雨天,李家人都会在院子中吃哺食。
一家人随意的坐在被搬到了院子中的长案边,边大口吃着汤饼边说起了闲话。
宋云珠在咽下嘴中的饼后,随意的提起了石布在六月初二日已经成亲的事情,是她从一个换肉的妇人那里听说的。
其余人都很惊讶,她们完全没有听到半点动静,甚至连迎娶新妇的队伍都没看到。
“我听孙婶母说,石布家不仅没有办婚宴也没有派人去迎娶,那女孩家离得远,是她的两个兄长直接把人送了过来,只简单的拜了堂,连祖坟都没有去祭拜。不是在那一片住的,根本就不知道。”宋云珠解释完,有些口渴的她端起放在左手边的水碗低头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