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容烦躁的把竹简丢在案上,趴进冰凉的衾褥里回想自己和兄长待在一起的时光。
白日里的热闹可以让人暂时忘掉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可到了寂静的夜晚,对亲人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让人无处躲闪。
宋云珠转辗反侧,不断在想李安河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李安河随着队伍在中午时到了县城南门,在那里与县城里需要去服役的人员以及其他乡上的队伍汇合,一行人在县城外稍作休息、简单的吃了各自带的干粮后继续出发。
三百余人沿着驿道,除了中间休息两次,其余时间都在不停的赶路,最终在天黑后不久到了襄邑县外三十里处的驿站。
负责转送正卒的宁陵县县尉崔非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交代一旁的高个子驿卒给牛喂足草料和水。
高个子驿卒把牛车牵走后,年过半百的驿丞提着油灯把头戴武冠、身着绛袍、腰间左侧佩剑的崔非请走,交代其余的三个驿卒帮几个亭长安置戍卒。
崔非离开后,有人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李安河见几个亭长没有打骂坐在地上的人员,壮着胆子把装有衣服的包袱丢在地上,然后扶摇摇欲坠的李长寿坐在包袱上,掏出放在中午时藏袖子暗兜里的碎蒸饼分给李长寿吃。
早已饥肠辘辘的李长寿顾不上陈安世投过来的目光,抓起蒸饼塞进嘴里。
“谢、谢安河,一会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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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河连忙拍了拍李长寿的后背,让李长寿先吃完再说。
俩人不敢太过张扬,借着袖子,小口嚼着冰凉的蒸饼。
高个的驿卒再次回到院子,手中多了一个木制的长盘。
“驿站不提供吃食,只有热水,热水一碗一个钱。住的话,二十人间是两个钱一人,十人间是五个钱一人,五人间是十个钱一人。现在开始收,都把钱拿出来,不要耽误时间,轮到什么房间就掏什么钱。”高个驿卒大声喊完,端起木盘开始从前往后收钱,身旁跟着一个年轻驿卒抱着竹简、拿着毛笔开始登记。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有一个钱的吗?”有个瘦弱的男子“扑腾”一下跪在高个驿卒身前抖着身子问。
每年都有大量正卒投宿在驿站,驿卒们早已见惯了这种现象。
有钱的人家会早早的花钱买个千夫或者五大夫的爵位用来免役,来服役的男子绝大多数都是来自那些穷苦或者有点小钱的人家。
“有,是马厩,要住马厩的都站出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晚上冷,如果因为住马厩冻出个好歹的,我们可不负责。还有,不要以能翻出去驿站的围墙,想想你们的亲人和邻里,不要让他们因为你们自己不计后果的行为而受到连坐。”高个驿卒耐着性子说完后,人群中一阵躁动,最终有二十多个穿着单薄冬衣的男子站了出来。
另外一个驿卒走过来先对站出来的二十多人做了登记,然后领着这些人往后院走。
由于李安河与李长寿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俩人只得各掏十钱与陈安世、赵成住到了同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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