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雨森赶往渡楼的时候,岳凤楼打开家门往外看了看,他看到家家户户熄了灯,和吴浩一起抬起岳妈妈的尸体往楼下走去,还好他们住在二楼,很快到了楼下。岳凤阁等在楼下打开车门,岳妈妈已经挺尸了,身体僵硬,怎么也放不到车里去,吴浩把岳妈妈的尸体交给岳父,打开后备箱,放倒座椅,从后面顺进去。多亏他的车是越野车,不然真放不进去。
岳爸爸上车抱住老伴的尸体不让她晃动,岳凤阁坐副驾驶,虽然是亲娘她也不敢靠近。岳凤楼和爸爸挤在一个后座上。好在离老家不远,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回到了老家。
老家的村子里静悄悄的,整个村子笼罩在黑灰的雾气里。吴浩小心地驾驶着车辆。车灯雪亮,惊动了村子里的看门狗,它们汪汪汪地狂吠。吴浩谨慎地驾车,他又不能熄灭车灯往村子里开,害怕一不小心撞到谁家的墙上,那下子可麻烦了,想走都走不掉了。
车里恐怖,车外恐怖,四个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们怕村子里的人突然起来盘问他们大半夜里来干什么,村子里一个人没有又让他们以为进入了鬼魅世界。他们既怕鬼又怕人,伴随着一具尸体,哪怕是自己的至亲,他们也是胆战心惊。
车子好不容易驶进了自己老家的胡同,到了家门口,家门是老式大门,以前没有汽车,根本没想到让汽车开进院子里,所以大门窄一些,汽车只能停在门口,岳妈妈的尸体只能从大门外抬进去。
别看这点距离,风险很大。他们一路开车过来,不知惊醒了哪位邻居,他们趴在院墙外偷看也不是没可能,别说偷看,明目张胆地站在旁边看也是合情合理的。
吴浩让岳父打开大门,开了屋门,他熄灭了车灯,做出个“嘘”的动作,然后爷仨抬着岳妈妈的尸体进屋,关上屋门打开灯,把岳妈妈的尸体放进中午买来的冰柜里,合上盖子打开电源开关,四个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大家刚做好这一切手摸胸口还没缓过劲来,岳凤鸣的电话打过来,岳爸爸看着冰柜里的老妻哽咽着给女儿回了个电话:“喂!女儿啊……”
半夜时分,莫雨森扶着岳凤鸣往家里走去。走到家门口敲敲门发现大门紧锁,岳凤鸣的眉头像这紧锁的大门一样舒展不开:“这么晚了,家里为什么锁门呢?爸妈不是应该在家里睡觉吗?”她疑惑着从门框上方摸出藏起来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屋里黑漆漆的,她很不适应。以前每次回家,爸爸妈妈亮着灯等待他们的小女儿回家,忙前忙后,嘘寒问暖。她有时候嫌他们啰嗦,突然间没人在她跟前唠叨,她觉得怪不适应呢。
她走进自己房间摸出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手机就放在妈妈的床头柜上,嗡嗡地振动个不停。她又给爸爸打个电话:“喂!爸爸,这么晚了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老爸瓮声瓮气的声音:“凤鸣,我和你妈妈在外面有点事,你在家好好待着,千万别到处乱跑,爸爸看不见你就……”爸爸说不下去了。
“爸,你别担心了,我绝对不乱跑了。我在家等着你们回来。这么晚了你俩小心点。”岳凤鸣挂了手机失声痛哭起来,自己不孝,让老爸担心了,手机那头爸爸哽咽的声音都被她听到了。
莫雨森安慰道:“凤鸣,别担心了,岳父和岳母在一起没事的,天不早了,我明天一早开车进城买离娘肉,我要回去了。”
“好吧。再见,谢谢!”
“还客气上了,再见!”
莫雨森刚走不久,爸爸回来了,岳凤鸣感到很奇怪:“爸爸,我妈妈呢?”
岳爸爸把吴浩给他编的说辞背诵一遍:“你妈妈到东北你大姨家去了,她身体不好,吊着一口气,不见到你妈妈不肯咽气。这不我和你姐夫送你妈妈去东北了。”
“爸爸,再过三天我就举行婚礼了,她去了那么老远的地方能赶回来吗?”
“女儿啊,人死为大,我们不能跟死人争。这不有你爸爸在吗!放心吧,包在爸爸身上,我保证让你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岳凤鸣将信将疑地走进里屋,她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姐姐当然和爸爸的口径一致。大家早就背会了吴浩编的谎言。这一晚有多少人睡不着觉,罪大恶极的三个坏蛋,让多少人痛不欲生。
第二天午饭前,莫雨森的婚礼大总管带着莫雨森来到岳凤鸣家,抬上很多礼物,特别是那一大块带肋条的猪肉。婚礼大总管把婚礼的程序交代清楚,商量好一些细节。
莫雨森感到很奇怪,岳妈妈始终没有出现,他想问问岳母哪里去了?岳爸爸一脸严肃,让他张不开口。大哥岳凤楼脸上有种强颜欢笑的表情,莫雨森能理解,他自己何尝不是强颜欢笑呢!这回岳凤阁没有出现,昨天夜里回家她就病了,迷迷糊糊光说梦话,躺床上不敢动,一起身就头晕恶心。吴浩知道媳妇这是吓的,他在家里陪着媳妇没过来。大嫂忙前忙后,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大嫂从饭店叫来了一桌子好菜,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莫雨森看到大家都有一种应付任务的感觉,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大家草草结束了,没有一个人吃饱。
岳凤鸣在屋里一直没出来,婚礼总管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家子透着诡异,他说不明白心里的感受,回去的时候他问道:“雨森,你岳母家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他们家提出的条件你们家没答应?我问过了,他们是不是不愿意告诉我?”
莫雨森明白其中的原因,平静地说道:“大叔,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婚礼总管心想:能没事吗?骗人的吧。谁家嫁女儿也不是这个样子,一个个冷冰冰,他家里像个灵堂,让人感到后背发凉,浑身不舒服。
婚礼的头一天,男方家扎起了彩门,楼洞两边贴上了大红喜字。前来送礼的亲友络绎不绝。女方家同样扎起彩门,大红喜字是那么耀眼。
岳凤鸣下了地出门招待客人。叔叔姑姑问起岳妈妈哪里去了好糊弄,扒个瞎话搪塞过去,姥姥家的人可不好糊弄。按照吴浩编的瞎话,说岳妈妈去东北大姨家了,舅舅会马上拨通电话证实。怎么办呢?编个岳妈妈生病住院了也不行,舅舅非要去医院看看姐姐。到底怎么办呢?岳爸爸急出了一身汗。
吴浩说:“爸,舅舅那里怎么说都是错,干脆实话实说得了,但是一定偷偷说,不能让舅舅声张。”
“好吧,只能这样了。”岳爸爸心累地靠在椅背上说。
吴浩对大哥说:“大哥,不行今晚给爸爸到医院输个液吧,我看爸爸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