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她是不是我的母亲……她是不是我的妈妈……”
爱迪莱德此刻眼里除了沈酒,看不见其他人,他伸出手把伊莉雅从沈酒身上抱起来,交给克罗,不再回头看一眼:“把孩子带出去。”
克罗只能照办,努力安抚着伊莉雅,把她带出房间。
华瑞医生是可靠的人,绝不会背叛王爵,面对此情此景,他尽着自己的职责,恢复了冷静,向王爵解释沈酒的病情:
“王爵,这位……这位夫人的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问题,导致抽搐晕倒的可能性不在生理层面上,极有可能来自于神经内部的深度创伤后遗症,在反复重演着过去的某次十分严重的生理伤害。”
华瑞医生停顿了下,看着王爵垂下了长长的眼睫,那两片幽深的眼底藏起了不为人知的情绪,好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深渊中。
良久,他听到王爵低沉地开口:“她会不会死?”
华瑞医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讲真话,只好找了个委婉的说法:“按照过去的案例,神经创伤造成的死亡率并不高,但是创伤的后遗症不断加深,不排除会有猝死的可能性。”
猝死?
爱迪莱德深深的目光从恐怖的回忆中穿透过去,在刚才那一刻,沈酒的情况很像会随时猝死过去。
只是很像而已。
他捏紧包裹在掌心中沈酒很冷的手,在意识里说服自己,缓缓抬起冰冷冷的眸子,问医生:“对身体其他的影响呢?”
华瑞医生捏了把冷汗,好在王爵对“猝死”这两个词并没有做出过度的反应。
他继续回答道:“对身体其他机能的影响暂时未知,因为她……夫人最初的身体指数没有资料,无法对比创伤给她带来的影响。如果初始资料还在的话,就能知道她的身体功能……退化了多少。”
华瑞医生的话隐隐暗含着想要表达的意思,并没有直接指明床上的女人是“战争机器”。
战争机器的初次资料都在当年被一并销毁了,如果还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就是创造她的约翰森博士,别无他人。
爱迪莱德静静思考着,有必要让沈酒和约翰森博士见一面。
华瑞医生离开了,房间里再次恢复到了爱迪莱德和沈酒二人。
沈酒睡梦中的气息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均匀而顺畅。
爱迪莱德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凑过身去,嘴唇徘徊在她的耳边,语气就像是在诱哄一个孩子入睡:“相信我一回,乖孩子。我会治好你的。”
梦境里,沈酒听到有一道声音在迷雾中用力喊她。
她停下了正在漂动的小船,回头望去,白光的尽头,那道声音越来越急,不仅喊得急迫,还哭了起来,声音委屈得令人心碎。
……妈妈……
那是婴儿天然就会发出的简单音节。
她心中一颤,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低头看去,有一双手撕开了她的肚子,从里面钻出了一颗黑色的小脑袋。
啊!
沈酒大脑如同轰然爆炸一般,被噩梦惊醒地坐了起来。
她急促地呼吸声,眼前看到的陌生场景,令她一时间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间,肚子上有一颗毛茸茸的东西动了下,丝线般的质感摩擦着她的肚皮,引起一阵毛骨悚然的瘙痒。
“滚开!”
沈酒用力地拨开怀里在动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一颗脑袋,但不是噩梦里的黑色脑袋,而是一颗银色脑袋。
爱迪莱德仰起睡意朦胧的俊美脸庞,眼睫轻轻掀开,睁开一双惺忪的蓝色眼睛,抬起赤裸的上半身,伸出手臂把她圈住,“做噩梦了?”
……你就是我的噩梦!
可恶……全身被剥了个精光,醒来后跟他赤身裸体贴在一起。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