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风云谷两年多不曾出门,钟无盐憔悴不少。
此刻抱着孩子,眼底更是怒火中烧。
她已从齐莫羽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又被他强行带来此处,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人却直接消失。
“娘,刚才那个人让我叫爹,他是我爹吗?”六岁的钟磬汝睁着眼睛小声问道。
他不喜欢这里,两个姨娘都说再等一两月,他就该入传福堂修炼,娘却带着他走。
钟无盐听他叫爹,想到自己这几年独自面对的委屈,火气全被勾引出来,怒斥道:“闭嘴!”
钟磬汝果断闭嘴,自己走出房门,坐在台阶上。
叫他闭嘴,却不曾否认,兴许真是他爹。
这里都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还要和总是发脾气的娘待在一起,生活没有半点希望。
要是有个爹在,分了注意力,日子能好过点。
秋风煞藏在旁边,见到这个小孩鬼精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娘凶你,为何不哭?”
钟磬汝见他摇着一把折扇,不是他爹,一点面子都不给;“娘,有坏人要拐走我。”
“谁敢?”钟无艳瞬间现身。
见是秋风煞,二话不说,出手便是杀招。
钟磬汝早已溜回房间,扒着门缝瞧着这边。
牡丹花变做咬人的利器,净往秋风煞脑袋招呼,秋风煞的寄魂折骨扇化作铜墙铁壁,也被推倒。
秋风煞心下后悔,自己不该好奇小孩,嘴上却又刺激起人来。
“又发什么疯?你夫君亲自来接你,还不高兴,当真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当个泼妇不成,小心他抛妻弃子另寻新欢。”
“有新欢,我与他罢休便是,为何还要掳走我们母子,当真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痴心妄想。”
“你既是他的人,不妨告诉他,早些放了我们母子,不然哪日他死了去,也无儿女替他收尸。”
骂得真脏,秋风煞想。
按智者诡谲多变的心思,神鬼难懂的安排,日后难保不会如此。
却又认真答起来:“还有我在,我替他收。”
钟无盐的笑像是憋出来一般,恨声道:“好哇,他竟真有你这个大个儿子,我便算是你娘了,叫声娘来听听。”
钟无盐出手狠辣,冷笑盯人,大有若敢再说一句就杀死你的架势。
这个娘太疯,秋风煞自然不敢继续留下,找到机会窜出门墙,逃之夭夭。
一逃便逃到寒山州闲师盟附近那条街,偶遇盛秋霜,问她怎么没跟魏不语一处。
盛秋霜见是秋护法,一股脑说出九龙教发生的事情,最后才讲出来此的目的。
“路上被平都过来的人追杀,他叫我先走,我们就此失散,他曾说要带罗镇楼回风云谷,我来此打听他的下落。”
秋风煞见她脸上担忧不像作假,“你们朝夕相处几年,如今可修成正果了?”
心里却觉得盛秋霜机会不大,魏不语对苏四儿才叫死心塌地。
若要拆散,必得弄出些极难修补的变故。
“我喜欢他,远远陪在他身边就好,不敢奢望正果,秋护法,您可知魏不语的下落?此地于他凶险至极,风云谷若是知道他回来,必然要捉他不放。”
秋风煞想,罗惊梦曾说,魏不语极在乎他娘,既回寒山州,必得去魏家。
“应该在魏府,我带你一探便知,有人要我带他走,不如交给你来劝?”
盛秋霜听得“有人”,心里闪过一个名字:齐元礼,却又犹豫不定:“他未必肯跟我走。”
“那你就跟他走,你不是早已这般做了吗?守得云开见月明。”
魏不语此刻的确在魏府,辞了宋之麒,打算前往魏府,拿上那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再去找苏四儿。
他从娘留下的札记上得知,她从前留下一样定情之物在魏府,若夫君负她,要李灵玺交代儿子长大后取出来,替她报仇。
齐莫羽害他娘郁郁而终,又与他人相伴多年,如何不算负了她。
魏不语暗暗发誓,等找到王衣衣之后,就是齐莫羽的死期。
他先去娘以前的闺房转悠一圈。
这里早已空空荡荡,唯有墙上的画还在。
他取下来,准备卷起来带走,又在背后发现一幅赏双叶素兰图。
画上还有题诗:君子贵相知,鸳鸯渡双飞,他日恩情断,断情寄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