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城郡守府。
郡府大厅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一入大厅,东道主涿郡太守韩卓请中郎将孟益上座,孟益略作推辞,便高坐上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都熟络了起来。
孟益喝了不少酒,红着脸,怒斥道:“张举、张纯二贼,悖逆纲常,乃无君无父之辈,必遭天人共戮之!”
闻言,大家都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了。
只听,孟益继续道:“如今,张贼陈兵蓟城、广阳、安次三地,而这三地互成掎角之势,我等欲进兵戮贼,需得先破广阳、安次两地,不知诸君可有破贼良策?”
如今,张举将麾下大军分别驻扎在蓟城、广阳、安次三地,而广阳、安次两地都在涿城以东一百五十里左右,呈一北一南排列,这其实就是张举的第一道防线。孟益虽然刚到涿城,但也打探清楚东面叛军的大体部署。
在坐诸位,对叛军大体部署也都有了解,孟益这句话其实就是引出今晚饮宴的核心问题。
如何破贼?
硬骨头涿郡太守韩卓抵挡叛军数月,是在场众人中对叛军底细最清楚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只见,位居右首的韩卓,中气十足道:“据我所知,广阳由胡首丘力居与张举之弟张颜驻守,约有三万兵马,其中七成为乌桓骑,步军应在万人左右。”
说到这里,韩卓略作停顿,继续道:“而广阳之南安次城,则由张纯驻守,据那边传来的消息,张纯麾下亦有三万兵马,其中步军居多,骑兵应不超过五千骑!”
“而在广阳、安次二城之后,便是张举亲自驻守的蓟城,兵力应在七万左右,吾意分兵而击,先破其掎角之势!”
去年,张举挥军杀入涿郡前,加上丘力居的两万八千乌桓骑,共计十五万大军,而蹋顿突袭中山时,在赵云手上损失六千乌桓骑,同时张举攻打涿城,也损失了一万多人,到现在张举手中加上乌桓骑总共兵力,在十三万左右,可见依旧实力雄厚。
韩卓,字子助,年逾五旬,头发花白,身型清癯,斑白的胡须在颔下迎风飘扬,浓眉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不屈的光芒;说话声音犹如洪钟,透着慷慨激昂的气势;再配上那一身瘦骨,果真有钢筋铁骨之感,不愧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孟益颔首,赞道:“韩府君铮铮铁骨,以一郡之兵阻张贼于涿,吾辈之楷模也!”
去年,韩卓以两万郡兵,挡住十五万叛军,可见韩卓不仅骨头硬,还是有大能耐的;当然,涿城坚固易守难攻也是一方面原因。
如今,张举在广阳、安次、蓟城陈兵,布下掎角之势,而破掎角之势,惯用的策略就是韩卓所说的分兵而击,如此就能拖住敌方兵力,使其不能相互增援,无法对攻的一方形成夹击之势;可这样也无疑削弱了自身兵力,毕竟敌守己攻,己方并不占优势。
说到底,掎角之势就是阳谋,不管你如何用兵,摆下犄角之势的都比攻的一方更有利。
当然,如果兵力够多,比如是张举的数倍,那就不管你什么掎角之势了,堂堂正正之兵碾压上去就可以了。
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奇谋妙计,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多只能延缓败亡而已。
不过,孟益手中人马加上韩卓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七万五千人,才刚刚超过张举一半兵力,若真是分兵而击,那就要分成三路,两路分别攻打广阳、安次,另外一路还要深入两地后方,截住蓟县的张举出兵增援两地。
而七万五千大军这么一拆开,就算是平分,三路兵力也就两万五千人,这个兵力弱于广阳、安次、蓟城三地任何一处贼兵。
最重要的还是去攻坚,显然这完全是以短击长。
说实话,韩卓这一招并不高明,真像韩卓的脾气:干就完了!
再看孟益只是夸赞了韩卓,并未提分兵而击;可见,孟益也不认可韩卓的分兵而击。
这时,厅中坐在末位的公孙瓒,对孟益摇摇拱手,道:“末将有一计,可先乱敌心!”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公孙瓒此言一出,颇合兵法之道,众人目光皆投向公孙瓒。
在场八人之中,只有公孙瓒职位最低,他自然不能吊七位大佬胃口,抱拳道:“张贼渔阳豪佑出身,渔阳乃是其根,若我方出一支骑兵奇袭渔阳,张贼必然惊慌,必然分兵救援;待张贼增援渔阳之兵抵达渔阳时,我方奇兵继而东进袭其囤粮重地肥如,那时张贼必定再救。”
公孙瓒本就是辽西人,他已得到消息张举将大批钱粮囤积在辽西肥如城。
而肥如城依托燕山山脉为屏障,距涿郡六百余里,可见张举早就做好了应对朝廷大军的准备,可以说肥如就是张举的心脏。
所以,公孙瓒提议派出一支奇兵先袭张举家乡渔阳,迫其分兵救援,接着再深入辽西肥如,袭击张举的囤粮重地。
公孙瓒顿了顿,继续道:“这时,我方再派一支骑兵袭击渔阳,而张贼欲兼顾两地就必须再派兵驰援,如此,便能分其势,乱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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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待张贼驰援肥如之兵抵达肥如时,我方东进奇兵出松亭关,奇袭乌桓诸部,那时胡儿心乱,丘力居必撤兵回援,便可断张贼一臂,大破其势,战而定之!”
说白了,公孙瓒就是打算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在叛军后方搞事,扰乱张举部署,迫使其不断分兵回救,忙于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