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精巧的黑靴毫无怜惜之意地踏入花海,断折了脆弱的茎叶,把洁白的花朵踏进了泥泞之中,花朵断口处溢出些透明的汁液来,却又诡异地泛着血光。花海妖异,在风中起起伏伏,似在冷冷注视着不善的来者。
黑靴没有停顿地步入花海,踩出了一条路来,黑色的衣摆微扬,被系在腰间的刀鞘和剑鞘碰撞,留下一阵冰冷无情的兵戈之音。
……
响彻村庄的喊声似是愤怒,似是泣诉,当陈雪等人到来时,只见躺在床上的王今身上缠满了花叶,它们将细密的根须刺入生者肤体,汲取养分,以续己身,而黄不与扑倒在床榻边,已是泣不成声。
“这是……”
沈江涛凝固了目光,旋即轻叹,“果然如此。”
难克贪欲,杀意不重,它吞噬的不过些伤者亡者,狩猎杀人者应当另有鬼物。
附于古树上的那道魂魄或许是害了不少人,可他太过贪婪,也抑制不了本身对于生命的渴望,如若是它,或早已被附近势力除去。
此处偏居一隅,往来之人极少,可连隅外都已知晓此处常有人失踪,还重视到请求声名在外的东林门之人前来一探,那么必然已经死了许多人,那些死去的人提供的养分应当能让古树成长得更好,纵使表象上要维持平凡不引人注目,根须也当蔓延入村庄了,就像……村庄外的花海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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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不与无心外事外物之时,王今身前一朵白花不动声色地缓缓来到了他的手边,柔嫩的花瓣亲昵地勾了勾黄不与的手指,骤然感到异样,黄不与惊愕地抬头,泪痕犹在,他却已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退出了几步,“什……什么东西!”
他以为,王今身上的花叶是有人操控以来杀人的利器,如今看来,是这花叶古怪。
“不与,是我啊。”花朵无声,但黄不与却感到有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一贯的温和,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洪,洪肆?”还含着眼泪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睁大,其他人顿时震惊地看向他,又看看摇摇晃晃的白花,他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自然不知黄不与此刻提到洪肆是何用意。
“真好啊,我们一起离开,一起归来,一起拜入仙宗,以后也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在白花传达至黄不与脑海的声音中,黄不与觉得手上有点发痒,随后,他惊恐地看到被白花触碰过的手指上长出了一叶嫩芽,“呐,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就陪着我好不好?”
指上翠绿欲滴的叶子迅速扎根成长,甚至冒出了一个花苞,黄不与一边朝门外退去,一边惊恐地大喊着:“不要,不要,你不是洪肆,你不是……”
凌杉只道黄不与的古怪因白花诡异而起,顿时剑光如练,斩断了那朵白花的生机,花茎断口处溢出点汁液来,透明如泪,滴落在素色的被褥上却晕出了一抹血腥的红。
而黄不与此刻已冲入了院中,只想夺路而逃,众人没发觉他身上有任何异样,因此初时不察,以为是王今之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甚至想到了去逝的挚友,直到此时,他们终于品出一丝不对劲来,连忙追了出去,可鬼影无踪,他们又不是御灵宗没有克制之法,唯恐伤了黄不与,一时间又踌躇不定。
一阵清风从他们身后卷过,四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黄不与也似乎感受到了这阵风,慌乱惊恐中似乎是循着冥冥中的感召回头看了一眼,一眼看去,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白衣浮动,似要乘风而去,男子面容如玉,唇角一抹极淡的笑意温和,然温润的眼底却是亘古不化的冷漠,他站在那里,渊渟岳峙,翩若谪仙。
黄不与脚步一顿,呆立当场,瞪大了眼睛。
是那天冰湖亭中的仙人,他又回来。
只是这一刻,仙人神色肃然,掌心轻握,手中似是多了一柄无形之剑,比那日的冰雪长剑更寒,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