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朴素的寝房内,一下子睁开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他警惕地打量着目之所及处,素净的被褥柔软舒适,床头的香炉里香烟袅娜,闻之让人心神宁静,房屋整洁敞亮,似与外头的湿寒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林岚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在这么舒适的环境下好好睡上一觉了,若是没有那个梦魇,想必这一觉能安稳许多。
林岚刚想坐起身来,可一动,灭顶的剧痛又让他倒了回去,狠狠地喘了两口气,他原本以为醒来时被安排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应该早已被喂下了什么灵丹妙药,看来有些事,不是他的想当然,感受了一下储物戒也不在手上,他轻轻阖了下眼。
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床缘坐起身来,林岚向窗外望去,可这一望,却是叫他一愣,原来屋内的阳光皆是透窗而过,窗户被钉得死死的,无法打开,林岚忙向大门望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窗户虽被钉死,好歹门可以打开,关键是他的功法运转自如,没有被人封住。
正坐在床边缓着气,屋门却“吱呀”一声地被推开,有两人相继步入屋内,为首一人眉眼祥和,拄着根长了几片绿叶的木拐杖,身后一人面目干净稚气犹存,规规矩矩又不失天真活泼地摇摇晃晃端着一碗药走来。
“药老。”林岚浅笑着喊了一声,不过话出了口,他才发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少羸弱。
“先喝药。”药老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小童,那人连忙把药端到林岚面前,药香清苦,林岚眉梢一挑,面不改色地喝了个底朝天,对于药老居然习的不是炼丹之术而是草药之法,这让他稍感意外,难怪外头卖的皆是丹药,而东林门生较多的则是灵液。
“伸手。”药老淡淡说道,林岚把刚抹了嘴巴的手在白衣上蹭了蹭,从容地递了过去。
“药老,如何?”林岚见到药老一边把脉一边越蹙越紧的眉头,还有心思调笑道。
药老收回手,道:“你不打算告诉掌门?”
“他比谁都道貌岸然唯利是图,告诉他有什么用。”林岚打着呵欠,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亦真亦假。
药老也懒得和他争执这只言片语,就算该争执也是徐若清的事,“今年你多大了?”
“十五六七?”林岚眉心一蹙,又立刻松开,笑答,看着挺没心没肺的。
药老取过拐杖,不忘顺便瞪了他一眼,“本来你就不应该还活着,十年,这是最高的限度。”
“常人走完一境要多久?”药老虽要离去,但他走得慢,林岚又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少则三两年,多则百十年,一境武修岁不过百,大限到了,便是头了。”药老答道。
“二境呢?”
“少好高骛远,反正不是区区十年的事情。”
“那老徐用了多久?”
“掌门之事我怎么知晓,且二境巅峰的武修可以驻颜,总之他踏入巅峰的时间不会超过他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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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岚:“……”
“最后一个问题,喂,药老,你慢些走,”林岚回过神来,刚想追出几步,一下子脚下发软,勉强撑在了桌上,他冲着药老的背影大喊道,“药老,不能给我送点灵液丹药什么的来么!”
“掌门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要我转告你,自己的伤自己担着!”
“那刑罚长老和爷爷呢,我这次也算帮了他们吧!”
“他们也有一个字要我转告你,‘滚’。”
林岚:“……”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屋子里连站立都困难,更遑论出去走走了,这里除了药老偶尔会来,其余时候只有那个唤作非儿的小药童会每天来送一趟药,林岚从不问是什么药,但他清楚他的双腿没有受伤。
从非儿口中他也探听到了一些外面的传闻,传闻说,万俟云杀害东林门生获罪被捕,三弟子竺羽弦趁夜劫狱,两人再度袭杀东林门生,又导致一人死亡,一人重伤,然,万俟云趁乱逃脱,竺羽弦被捕,处以极刑。
也有说法说,杀害东林门生的就是竺羽弦,万俟云替竺羽弦顶罪,不想竺羽弦秉性难改,终被处刑,而东林怜万俟云多年兢兢业业,放其离开。
再有一种说法说,竺羽弦是代师受过,可万俟云害怕了,还是抛下弟子逃跑了,总之不管怎么说,有三件已是事实,竺羽弦被处以极刑,万俟云离开了东林,以及,冯富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