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之的话正说中孟遇安的一件心事。
在一套秩序成为共识之前,只能依靠暴力来维持,可不同的利益团体对于秩序有不同的诉求,也就滋生了各种暴力形式。
“军备竞赛”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它的根源不是个人所能控制的。
“修之,那你觉得这种现象该如何改变呢?”
顾修之见问,看着孟遇安笑了:“我寄身天地不过二十余载,前尘尚不能洞悉,又如何能预知后世呢?也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困境吧,就像我们,被困在了新旧交替的矛盾和民族对抗的冲突里。”
这个话题没有在孟顾之间持续多久便中止了,只因眼下有更亟待解决的问题。
宇文锐及的项上人头一到,冀东三郡的剩余燕军就完全放弃了抵抗。
鸣蜩之声未央,冀东三郡已降。
这时候,并州也传来消息,称州内各郡归顺安抚工作业已完成——这还要多亏了去年独孤佑那千万份檄文,似雪片般散落民间,使得并州底层民心早已动摇。
至此,扬州、荆州、益州、交州、徐州、豫州、司州、雍州、青州、兖州、并州、冀州共计十二州已被孟遇安收入囊中,华夏十三州还剩下最后一州,幽州。
是年五月,孟遇安在冀州厉兵秣马已毕,军容齐整,军心振奋,准备一举挥师北上,直扑幽州蓟县。
孟遇安率军自常山出发,过中山后兵至范阳。
如先前一样,孟遇安还是首先采取怀柔政策,以谢凝之为使者前去招安范阳郡守。
此次出征,蒙青蒙抗父子率蒙家军,并孟遇安留守后方的部分安华军,一同镇守青兖冀三州;谢凝之因其北燕降臣的身份,跟随孟遇安一道北上;顾修之亦陪伴孟遇安左右。
范阳郡守得报,急向蓟县中央传递消息。
慕容铎在尉迟漪的拥护下,在蓟县重新稳住阵脚不过两月余,就接到了来自幽冀边防的塘报。
“丞相,孟遇安举大军进犯,这该如何是好啊?”
尉迟漪受独孤晟临行前所托,现在已经是北燕女相,故而慕容铎遇事皆要与她商议。
尉迟漪愁云满面:“陛下,太后在晋阳迟迟传不出消息来,民间多有传言说太后已被孟遇安所害。从冀州逃到幽州的士兵称,宇文大将军已被孟遇安枭首示众,头颅就挂在大纛上在冀东三郡巡回展示。眼下,大燕可能真的无人可用了。”
慕容铎听后,欲哭无泪:“难道大燕真的要亡在朕的手中了吗?”
“不,陛下,”尉迟漪眉目坚决,“我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慕容铎忙问尉迟漪为何有如此信心,但尉迟漪没有回答。她的手中,一直攥着一本卷册。
宇文锐及带走两千燕军后,幽州仅剩的军队只有一万五千人了。
尉迟漪以宰执之令,派出一万军队前往援助范阳,命郡守务必抵挡住孟遇安的汹汹来犯之势。
有了中央做靠山,范阳郡守拒绝招安,谢凝之劝降未果,只能返回孟遇安军营:
“骠骑将军,在下已经倾尽全力,还是不能劝动范阳郡守,不如直接攻城吧?”
“攻城拔寨,非善之善者也,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孟遇安谋定策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