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锐及带兵退回谯县城中,即命哨骑前去打探情况。
哨骑回报称,城郊的中原军队仍未退去,依旧战鼓喧天,人声鼎沸,呼喊着宇文锐及出城迎战。
宇文锐及心中忖度:“这孟遇安的野心难道大到想直接在豫北豫中就吞没了我的军队吗?”
忽然,一个疑问冲上了宇文锐及的头脑:
“八九日前她刚在许昌城外与我交战,怎么会早早绕去了徐豫边界,从下邳城的方向赶来谯县城外援助冼离呢?”
想到这一点,宇文锐及不禁冷汗涔涔,恨从心头起:“今日的‘援军’,定是虚张声势,那根本就不是孟遇安!”
可他转念一想,若不是孟遇安,那这援军又是从何而来呢?
终于,一个最坏的想法在宇文锐及模糊的思绪中渐渐清晰起来:
徐州,只怕已经失守了。
“来人!快去联系徐州的下邳、东海、琅琊三郡的郡守!”
宇文锐及派去徐州打探情况的哨骑才刚走,军中便收到了来自晋阳的传信:
“禀大将军,冼离深夜突袭下邳,次日进军徐州全境,徐州已经丢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宇文锐及拍案而起。
“半个月前......”信使战战兢兢。
“半个月前......半个月前......”宇文锐及犹感冰雪浇头,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榻上,继而大怒暴起,“那为什么现在才传信!”
信使也很无奈:“禀大将军,冼离在彭城和沛县封锁了求援消息的路径,徐州的守城弟兄是向北穿过了青州和冀州,才最终到达并州晋阳的啊......”
“......到达晋阳后,徐州的求救军士才得知大将军发兵豫州的事,梁王这才命小人马不停蹄赶到许昌,可颍川郡守说大将军已经去谯县了,小人又赶来谯县......”
信使啰啰嗦嗦,把事情倒是交代得一清二楚。宇文锐及听得厌烦,让他闭嘴退下。
营帐中,众人缄默。宇文锐及愁云惨淡,面如金纸,不知是因为臂伤过重导致身体虚疲羸弱,还是因为这段时间轮番噩耗沉重打击了精神。
“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有裨将顶住压力询问。
钻心的疼痛袭上宇文锐及的左臂,让他再也不能稳稳端坐,而是躺倒在了榻上。
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在部下面前丢了颜面,大声呻吟起来,左上臂处又冒出汩汩鲜血,淌湿了床榻。
裨将们慌忙传唤来医师为宇文锐及重新换药裹伤。医师处理完毕后,面色甚是凝重,吞吞吐吐道:
“大将军,恕在下直言,您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了。”
医师不敢真的开口劝宇文锐及撤兵,但医师话中的意思宇文锐及已经全部明白了。
宇文锐及也是血肉之躯,而他这左上臂的血肉竟让孟遇安削去了一半。他心里很清楚,这条手臂的伤就算是好了,也和残废没有多大区别。
疼痛之余,宇文锐及莫名回想起前月在北燕天牢折磨顾修之的场景。
当时他用“废掉双手”威胁顾修之,可万万没想到,先废了手的人却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