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太后太息罢,开始嘲笑慕容晖:
“梁王自以为做了春秋大梦,觉得幽禁了朕就可以成功夺权,进而问鼎天下。殊不知衰亡始于内乱,南祁是如何从大一统王朝走到如今这一步,梁王都忘了吗?”
独孤太后的话触到了慕容晖的逆鳞,令他勃然大怒:
“独孤晟!你死到临头还敢在本王面前狺狺狂吠,我看你是还没弄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你倚仗的汉臣都被圈禁,你最信任的文武臣子都站在本王这一边,你一个孤家寡人拿什么来和本王对抗?若不是看在你是陛下生母的份上,你现在早就下黄泉了!”
慕容晖一通灌夫骂坐,发泄完毕后便拂袖离去,命令卫士守好宫殿,不许独孤太后迈出一步。
完成宫变后,慕容晖去廷尉处见了谢凝之。
原本他只是想借谢凝之通敌一事挑起胡汉对立,可后来却发展成了在谢凝之的帮助下离间尉迟漪和独孤太后。
敌友关系的转变速度太快,倒让慕容晖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谢凝之了。
谢凝之当日把自己与尉迟姐妹的往事透露给慕容晖,就已经在心里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若是独孤太后保不了自己,投靠梁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见慕容晖又来探监,谢凝之抓住机会挽救自己:“梁王殿下!您的大事办得如何?可要记得在下的襄助啊!”
慕容晖含糊其辞:“本王哪里有什么大事?独孤晟倒行逆施,引得朝中众臣不满,现已被勒令逊位、还政于帝,此乃天理昭彰,与本王何干?”
“是是是,您说的都是,”谢凝之急切附和,又问道,“那在下是否可以脱罪了呢?”
慕容晖眉头轻挑:“谢大人此言差矣。你通敌属实,如何脱罪?本王可以念在你尚未铸成大错,对你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高低也得判个流放吧?”
“你......”谢凝之又惊又气,一句囫囵话也没有了。
慕容晖看他这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本王开个玩笑,谢大人不要当真。”
随后凑近低语道:“谢大人功勋卓着,本王是不会忘恩负义的。只是现在风头还紧,不能马上放你出来,待本王稳住朝局后,就是谢大人重见天日之时。”
谢凝之不知是喜是忧,只有无奈叹气:“那凝之就仰赖梁王了。”
慕容晖见完谢凝之,正逢宇文锐及马不停蹄来找自己。
“梁王殿下,那些汉臣是否可以立即处斩呢?”宇文锐及的杀人之心已经抑制不住了。
慕容晖不敢苟同:“宇文将军不要冲动,不过是抄几个家、斩一批人,何必急在这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扶陛下正位,再将此消息昭告天下,重振朝纲。”
宇文锐及首肯:“梁王所言甚是,是在下失虑了。”
宇文锐及不知道的是,慕容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慕容晖与独孤太后在为政策略上高度契合——这也是独孤太后赏识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因此,慕容晖本人其实是不反汉的,反汉只是他利用来挑起对立的工具。
工具用完了,就可以丢弃了。想要稳定北方,乃至一统天下,胡汉合流是不可或缺的——毕竟总不能真的把汉人集体赶尽杀绝,何况北燕也需要汉人充当廉价的劳动力。
慕容晖的想法是,等拖过这一阵,大不了随便处死几个汉臣糊弄一下宇文锐及,也不至于引起北方汉人对胡人的极端仇恨。
应付完宇文锐及,慕容晖终于抽出空闲来去看一看那位被自己树为旗帜的无辜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