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看着他这样也有些无奈,明明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他怎么还是不明白,她和他之间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陈最,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既然不让叫大师兄,她便换了个称呼,“我,接受不了并讨厌你的家人;而你的家人也接不了并讨厌我;而你,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家人。那你又如何能在你的家人和我之间做到取舍或平衡?
前世,你在关键时刻选了自己的家人,这无可厚非,因为换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并不怪你,可人心都是肉长得,我受了伤也会难过,也会痛,也会怕,你要让我如何毫无芥蒂地去接受一群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一笑泯恩仇吗?我哪有那么大度,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我也不想再在某一天,在某个你‘不得已’抛弃我的情况下,再看到你冷冰冰的背影,我的命也没那么顽强,能再经历一次死劫还能再重来一次。”
以前和陈最在一起的时候她尚且年幼,还不懂其中利害关系,若再来一次她绝不会追着他去做双修道侣。
他本身人没什么问题,就是想到他背后的那一家子,就让人感到暴躁,她又不是不能过更好的生活,何苦要去受那罪来苦了自己?
“可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陈最忽地攥住她手腕,声音喑哑地低吼出声,往日典则俊雅的面容惨白一片,望着她的眼神支离破碎,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泪水一颗颗从沁血般的眸里滚落,
“我努力过的,呦呦,我知错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陈最了,我现在是陈家掌权的家主,没有人能越过我,也没有人能碍着你,你若不喜欢谁,我替你赶走就是,或者你不喜欢陈家,那我就从陈家搬出来自立门户……你不能、不能就这样对我判了死刑……”
嘶哑的声音含着压抑的哽咽,说到最后已是断断续续,连语声都含糊难辨。
他说得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可看着他的少女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浑身血液好似瞬间凉透,他倏地平静下来,泪水顺着密砸的睫坠下,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她面容,身体轻轻颤着,喉间泛起淡淡的腥甜,无数神色在眸间涌动变幻,最后化成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暗色和偏执。
闭上眼,勾起唇角笑了笑,抬手若无其事地抹去脸上的泪,再睁眼,已又是那个温如玉粹的世家公子模样,仿佛刚刚哀求哭喊的人并不是他。
陈最动了动唇,声音仍是喑哑发涩,却也带上了往常的温濡,笑着道:“没事,我会向你证明的呦呦。”
鹿呦皱了皱眉:“陈最……”
他笑如清风朗月,执扇起身,除了眸眼还泛红,真真是满身风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没再看她反应,步履轻缓地走出门外,却在转身的刹那,嘴角笑容顿消,只剩一片冷凝。
向元灵在门口遇到他,惊喜地喊了声:“嗳?大师兄你来了啊,怎么不多坐会儿啊?”
他也只是微颔首,没有再多言一个字就祭出飞剑离去。
向元灵摸了摸脑袋,自语道:“怎么感觉大师兄今日怪怪的……”
往常再怎么样,她打招呼也会笑着回应下的,今日却没有。
进了殿里问鹿呦:“大师兄来找你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