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义目光垂向下首,修长指节轻叩了叩紫金扶手,“一件一件禀来。”
“是是是。”
说到正事,凌玉脸上总算正经了几分,“首先就是北边的战事,没有意外的话,三月之内必定破城拿下阿使那的首级!至于梵天域那边儿,可能需要你出面一趟,那空桑子的修为可不低,反正我是打不过的,只能交给你了。
还有西谷矿场那边,我们的人已经锻造出了一批兵器,成色还不错,再过不久,应该就不用问幽冥鬼都那边讨要军械了,咱们自己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哦还有你说的云境界的那个什么春香楼的凶杀案,这侦查的事情可不是我的强项,这本来该凤渊去做的!”
凌玉抱怨了一句,转而又拧眉道:“不过,我调查出来的结果显示,此事却有许多蹊跷之处。住进春香楼的那个人原名叫做谢辞安,乃是渠梁县谢家的二公子,本该死于三十二前的一场灭门仇杀中,可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侥幸逃脱,并且改头换姓,成了一个名叫谢哲的凡人。
他住进春香楼后,与那楼主日久生情,行为举措看着也并无不妥,但却在某一天,把一楼的人全给杀了……若是报仇倒也能理解,可我查到的,灭他满门的人与春香楼的人并无任何关系。
另外,他杀了人之后就消失了,来安城的官府派人找了十几天都没找到,最后还出动了你们青云宗的弟子,可此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消失了?”云义挑唇冷哼一声,“我只信这世上有活人和死人两种状态,查,继续查,务必把此人给我揪出来。”
凌玉笑着站起来,正儿八经地给他行了个礼,“是,尊敬的妖皇陛下!”
云义却淡瞥了他一眼,“不用跟我来这些虚的,南域那边呢?进展的如何了?”
凌玉重新坐下,神色多了几分凛冽,“有沈老板那边提供的线索和信息,倒是比我们先前瞎摸瞎抓好多了。可要进入腹地便必须经过一片溟海,这海里的弱水所含的魔煞之气可不比无尽深渊少。
想要通过更多人,还得再想办法,沈老板用的法子,说实话太贵了,咱们人多用不起那么多玩意儿,渡过了溟海才算是真正进入了虚渊,也就离神殿更近了一步。不过时间还早,离白君珩下次苏醒,估计还有二十多年,咱们还来得及。”
上首的人面沉如水,声若寒霜,“没有那么久,时间不多了,得尽快。”
……
和凌玉谈完话后,云义去了后殿重新换了一套常服。
婵绥宫比起邵坛殿来说,要更热闹一些,因为这里住了许多宫人,但也同样安静地诡异,因为这些人都没了舌头,不会说话。
云义戴上玉冠,将那块看着有些泛旧的白色玉佩捏在手里轻轻摩挲了几下才重新别在了自己腰间。
他抬眼望向窗棂外空荡荡的花苑,那里只有一棵碧果妖树,原本栽种的花草在早些年他控制不住体内的毒性,头痛欲裂神智全失时被尽数毁掉了,自此后他便再也没有让人再种过什么。
有时候看着窗外的空地,他也会恍惚,竟不知何时,他便成了这般令人惊惧的怪物了。
曾经答应师父的话,犹在耳边,他心未变,只是难抵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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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深谷的洞府里,形销骨立的仙人盘腿坐于莲花玉台之上,他面色苍白,嘴角带血,原本清朗如松风水月般的面容也因为修为溃散而变得微微凹陷,但他的眸光却带着神性般的悲悯轻柔地望向地上跪着的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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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儿,你的道是什么?”他问。
跪着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面貌昳丽秀美,难掩绝色,可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却唯有冰雪般的寂冷,“回师父,徒儿所选的道乃是杀道。”
仙人微微一笑,“何谓杀道?”
地上的人抬头,声音冷冽,“以杀止杀,以杀证道。”
仙人摇了摇头,“师父问的不是这个道。”
少年略有不明地看向他。
仙人目光慈祥,“师父问的是你心中的那个道,而不是拘于形式的那个道。”
少年垂下目光,神色变得迷惘,“心中的道?徒儿不知。”
“那师父换句话问你,你可有什么心愿或者目标?”
“心愿、目标……”
少年皱了皱眉思忖许久,尔后抬起头,眸光灼然发亮,“有!徒儿想要这世间河清海晏,天下澄明,万古长安!纵是身如蝼蚁,亦想以梦为马,不负韶华,揽星衔月踏破凌云,乘风万里扶摇直上!”
“好好好!”仙人嘴角血色长流,神色却欣慰快意,“义儿有此志向,为师即便身死亦瞑目。”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已带了沉涩,“此去千难万险,道阻且长,唯你一人身处绝境,孤苦伶仃,你可怯?”
少年目光坚定,抱拳一礼,“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
仙人走下坐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山外星光璀璨,萤火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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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义回过神来,沉思几许,喊道:“来人。”
很快有宫人进来,跪了一大片,他挥了挥手,指向窗外,吩咐道:“寻几棵荆桃树过来栽着,再种些好看的花木,要……小姑娘喜欢一点的那种。”
宫人领了命,退了出去。
他衣袖一拂,过了几盏茶功夫之后,出现在了一处绿水山壑之中。
这门口伫着一道结界,他手一挥,那结界便轻而易举地打开,周围出现了两个高大无比的巨人,朝着他行礼,他未应声,只缓步而入,周围景色奇特,不时有奇怪的生物从头顶飞过,亦或有奇形怪状的妖兽从身边跑过,他皆目色如常。
不过顷刻,便走到了一座青瓦绿屋前。
与此同时,青云宗,云梦楼里,姬怀朔声音抖嗦,“不是我不想说,是这个人咱们真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