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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羽问：“师父是要去哪里吗？”

青元子摸了摸长须：“我云游四海去。我这把年纪了，该享受世界了。经历这一遭，不想再待在山上了。”

关山羽点头，又迟疑地问：“那其他长老还好吗？”

青元子回答：“秋水也不回去了，她和鸿音彻底离心，回去也过不安稳，就回老家丹阳了。其他人该回哪里就回哪里。但仙门现在名声狼藉，没弟子愿意加入。依我看，不如都像我一样云游四海去。”

关山羽脸色微变，略显不自在地低下了头。青元子察觉到他脸上的一丝愧疚，立刻笑道：“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私自扣押反修仙人士，确实是我们的错，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了，不知怎么答应的这个决定。现在的处境，是我们自食其果，与你无关。”

关山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青元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们被关着的时候，听说几个仙门的藏品都运到望水岭看管了？”

关山羽点头，青元子继续道：“现在他们都各自返回仙门了，后面可能会找你要回这些东西。如尘现在又不在了，你打算怎么办？”

关山羽抬眼望他，抿了抿嘴，道：“先不还，等如尘回来再说。”

青元子抬起眉毛，不可置信问：“如尘，还会回来？”

关山羽点头，坚定道：“嗯，他会回来的。”

青元子稍稍愣神，随后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要不说咱们是师徒呢，还真是像。”

关山羽抬眼看向他，感觉他话里有话，于是微微苦笑了一下，又问：“师父，鹤清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元子捋着胡须，回忆了一会儿，也笑了出来：“他啊，没你们有趣，是个极其古板的人。”

关山羽望着他，发现青元子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尽管用的是贬义词，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但只是浅浅地表露了一下情感，随后拍了拍关山羽的肩膀说：“好了，我得走了。我在这待太久不好，你回去继续参加宴席吧，咱们师徒若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青元子没有再做逗留，转过头大步走出大门，似乎一往无前般，摆着手没有回头的朝关山羽道别，也算准了关山羽还想送送他的心思，提醒道：“别送了，山水自有相逢日。”

关山羽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青色的背影，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渐渐的消失在了长街上。

附近不知哪户人家养了鸽子，花灰的鸟群正回翔在雪白的云层之下，鸽哨呜呜的响着，似乎是被鞭炮声吓到一般，空幻廖长的颤音，环旋不息，难以寻到一个源头。

最后关山羽走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李素吟。

按照这个世界的婚嫁礼仪，女方在新婚日和过门三天内不见外宾，所以关山羽来这一趟也没法把祝福亲自送上，他陪素逸又聊了会天，去后院看望了卧床不起的清凡，便早早的离开了。

出玉宸宫时，连傍晚都还没有到。

此时他肚子里装了大半的酒水和佳肴，肚子撑的慌，一想到回去后他还打算继续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便也就没有和叫送他来的陈一二马上驾马车回去，打算趁着这次难得下山的工夫，去街上逛逛，消消食。

长街上似乎是为了庆贺李家今日有喜一般，种满了绣球花，赤光光的褐色叶条上唐突的生着大朵大朵五颜六色的花来。地上，铺子上都落了些花瓣，肌肤一样柔腻的花瓣上，一脚踩上去，便能留下半个深色的脚印。

陈一二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一路上都在说：“真好看啊关二哥。”

乍一听，关山羽还以为他是在夸自己好看，笑了笑没说话。

既然是逛街，也没个目的地，重点是逛就行，于是他背着手，慢悠悠地在长街上走着。

这条路他来过五六次，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宴如尘一起来的。

第一次和他在这条街上走着，还是宴如尘来找他说，那秘术能治他于死地，叫他伤心了一晚上，第二日就跑去找宋子夜对峙，活像个怨妇似的。

谁知道，最后他没死，死的却是宴如尘。

但细细想来，仙门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真正地顾得上他过，他在外头闲逛根本无人在意，但因为宴如尘这句话，才叫关山羽确认了自己为了不白白送死，从而选择和仙门对立。

那时，自己都意识不到掉入宴如尘精心设计的剧本里了。

关山羽啐了一口，心想还说什么喜欢自己呢，还不是给自己下套利用他来着，这么一想，他又没这么思念晏如尘了。

渣男，爱回来不回来，等到他回来了，自己先和他滑跪道歉，然后立刻转身离开，大路朝天各安天命算了。

想罢，关山羽决定去找点什么东西撒气，于是他转头望向还在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路边的绣球花的陈一二，问：“一二，我请你去茶楼喝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