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尘缓缓抬眼,淡然地与关山羽略显红润的眼眸交汇,随后举起手中的纸条,轻轻摇晃,问道:“是指这个吗?”
纸条上,写了一首诗。
宴如尘微微直起身子,将手从关山羽身上移开,目光掠过纸条上的字迹,轻声评价:“写得尚可,只是过于直白,下回还是要写的再隐蔽些。”
关山羽咬了咬嘴唇,目光同样落在那张纸上。
那是一首他苦思冥想两三天才完成的藏尾诗,上面写着:
夜色微凉月影小,清风拂面意犹心。
烛光摇曳人欢宴,梦醒时分事已如,
轻舞飘落世间尘。
工整与否、逻辑通顺与否,关山羽并不太在意,只要能准确传意思便好。甚至为了不被宴如尘发现这东西要给谁,连李素吟的名字都是用的拼音写的。
但是方才浴桶里这一闹腾,他换衣时竟忘了取出纸条,想必是被宴如尘在收拾时发现了。
但是,他怎么是这个反应。
还帮自己披衣服,他是什么意思?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正想着,面前突然火光一现。
宴如尘手中的纸条瞬间燃起,他轻轻一甩,纸条即刻化为灰烬。
关山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中更是不明白了。
但宴如尘似乎无意解释,只是拍了拍关山羽的肩膀,轻声说道:“方才我喝醉了,抱歉,以后我不会再饮酒了。夜深了,先上床休息吧。”
关山羽却没有顺应照做,他实在是不明白,有些不能理解的往后退了一步,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浴桶里闹了这么一通,还被他抓到有异心的证据,居然一点没有过问,还叫他一起上床睡觉?
有这么简单?难不成宴如尘现在酒还没醒吗?
关山羽瞪大了眼睛,紧贴着床沿,一动不敢动。宴如尘望向他,眼神有些黯淡,眉宇微蹙,道:“若真的介意,我把浴桶收拾一下,我去别的地方休息。”
关山羽一怔,他明明不是指的这个,他看看地上的灰烬,又看看宴如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答。
宴如尘见状,似乎才反应过来关山羽在担心什么,于是轻声道:“都是小事,无妨。“
关山羽猛地蹙紧眉头,觉得面前这人似乎是被夺舍了一般,这根本不该是他应有的反应。
宴如尘见关山羽脸色愈发复杂,默了默,才道:“非得我问点什么,你才敢安心入睡?真就这么怕我?”
关山羽连忙摇头,却又似想到什么,点了点头,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他本有一肚子话想说,一堆对策要施展,可宴如尘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让他措手不及,还得强装镇定陪睡?
现在他们还是能够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吗?当然不是。
见关山羽一脸焦急,五官都拧在一起。宴如尘注视了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你非得问个明白才能安心,那我确实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关山羽一脸疑惑看他,只见宴如尘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随后问:“你和李素吟,到底是什么交情?”
关山羽心头一紧,手指瞬间紧握成拳。
那纸条上的名字他特意用了拼音,宴如尘居然也看的出来?
但关山羽以为宴如尘会问他为什么要写小心自己,或者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是问自己和李素吟是什么关系...
关山羽一时语塞,毫无准备。
见关山羽低头不语,宴如尘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再次解释:“为何遇到事情,次次你都先找李素吟,而不与金玉、谷雨她们说?你为何对她如此特别,与其他女子不同?莫非…”
“这就是你从前口中所说的喜欢吗?”
关山羽愣了愣:“啊?”
他不解宴如尘提问的意图,下意识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他说不是,又该如何解释只提醒李素吟而未提醒金玉和谷雨?毕竟她们是与关山羽并肩作战的伙伴,交情理应更深。
总不能告诉他,因为大家都是穿越者,出于相互扶持的义气才只提醒李素吟吧?
这种理由,像话吗?没有人会信的。
于是,关山羽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挺喜欢她的。”
宴如尘闻言,似乎愣了愣,随后才眼神微眯,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凌厉:“可是山羽,你从前不是喜欢男人的吗?”
关山羽喉咙一紧,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他紧握双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男或是女。”
宴如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又笑了一声,继续追问:“那你下山开铺子,也是为了她?”
关山羽抬眼看向他,道:“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喜欢她,但她并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下山与她无关,纸条也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