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上泪痕未干的贾元春,江源问道:“你在想什么?”
元春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此生就老死在那深宫里了,现在还像在做梦一样。”
江源抱了抱元春:“跟我说说,你原来在宫里怎么回事儿。”
“那不过是个不得见人的去处,我十六岁入宫,已经六年了。那地方每日里死的宫人就像踩死蚂蚁那样简单,从无人问津。
“六年里我不敢多说一句,不敢踏错一步,每日里战战兢兢,每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去或者想皇上什么时候会看上我。期待这种变化可以让我脱离苦海。”
“只有在不见人的时候,我才敢偷偷的哭,但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让眼泪自己去流。”
“我想笑的时候不敢笑,需要笑的时候,我必须要陪着笑,即使我不想笑。”
“想祖母,想父亲母亲,想弟弟妹妹是我每日里最高兴的事儿”
“怨祖母,怨父亲母亲,怨他们狠心,怨他们不顾我的死活,亦是我打发时间的唯一可做的事儿。”
“六年对我来说,就这么一点儿事儿,平日里就是伺候皇后了。”
元春的声音很平静,但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种无声的哭,更加惊人心魄。
“那些日子以后不再有了,永远不会了。”江源看着她,轻声的说道。
元春泪眼婆娑的看着江源:“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我承诺的事儿很多,但对自己的女人从不说谎。”
元春终于哭出了声,然后哇哇的大哭。
江源紧紧抱着她。
她今日算是有了归宿,有了疼她的人,家里人从十六岁把她送进宫就不疼她了,是在利用她。
亲情是割舍不断,但亲情会变淡。
元春的对贾府的亲情可以说是六年来自我催眠的念想。
六年里贾府的人有几个又能想起她呢?这个世界的女儿嘛,是从来不会真正受家人疼的。
江源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我算不算睡了皇帝的女人?
赤几!
“乖,让我疼爱你!”
被宫里的嬷嬷教导过的元春就是不一样。
江源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被动。
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的,让可卿跟元春也见了面。
江源提前把秦可卿的事儿跟元春说了一遍,所以她们也就没有了什么障碍。
只是黛玉不太开心。
又一个。
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着徒弟的身份,操着大房的心。
此时贾府里又开起了会,宝玉还在自闭,贾赦还在疗伤。所以这俩人都没在。
贾母问道:“元春昨夜没回,今日这天色都晚了还没回来,是不是派人去瞧瞧?”
“母亲,恐有不妥,赞善按规矩是不许回家的,江源放人每日回来,那是他嘱咐的,若是我们去问就好像是我们成了理所当然,惹人不快。”贾政回道。
“元春的婚事,你们张罗的怎样了?”
贾政摇了摇头,其他人也没有言语。
“唉,当初送她入宫已经对不起她了,婚事再没有着落,我心里不落忍啊。”老太太说着就流下泪来。
“当初也是没法子,家里担心局势,只能拿元春向皇上表忠心,现在年龄太大只是其一,在江府做赞善可没有成了婚就辞去的说法,所以提起元春的婚事各家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