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姬膝盖窝一软,滑溜鱼儿一样,从楚王的怀里滋溜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她冲着楚王李适磕了个头,也不等楚王发话,起身就跑了。
啥荣华富贵啊。
再贵,能比小命贵吗!
元姬真怕等会儿人家新婚小夫妻打起来,她落得和那个酒杯一样死无全尸的下场。
“文芷若!你是不是疯了!?“
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李适动怒了。
可文芷若却不怕他了。
她眸光炯亮的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直到走到楚王身前半步之遥,文芷若缓缓蹲下身。
素手扯出腰间别着的绣花软帕。
她细嫩白玉似的指尖勾过楚王的手腕,也不管他那愈发难看的脸色。
文芷若将他的大手摊开,低头过去,小心翼翼的吹散他掌心残留的酒杯碎片。
然后,她将软帕轻柔的缠在楚王的大手上。
将他被碎片划破的伤痕,包裹住。
也将血色一并藏了去。
这会儿,她蹲着,他坐着。
文芷若仰首,唇瓣微动:
“殿下,我有个好朋友,她同臣妾说过。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要勇敢的开口,向他表明心迹。
才不会等真正失去的时候,后悔莫及。
当时,臣妾不敢。
因为,臣妾认为,祖父和相府的声誉和安危比臣妾的小情小爱,要重要。
臣妾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从小爱护我的家人背负抗旨的罪名。
所以,臣妾认命了。
上了花轿,入了王府。
做了您的楚王妃。
臣妾以为,此生只能如此了。
可是,殿下,我现在才发现,我那个朋友说的是对的。
喜欢一个人,就该大胆的告诉他。
不然,真的会一辈子遗憾的。
桓先生,你说,是吗?“文芷若的眼角缓缓落下两行清泪。
可她却是笑着的。
笑的那么的开心,那么的灿烂。
楚王被她这样认真专注的仰视着,一张阴晴不定的俊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半晌,他的声音不再冷漠。
甚至带着一丝微颤。
一双桃花眼染了红。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昨日,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我抱起来的时候。”
他手腕上那伤疤,他大概以为,她不会记得吧。
可是,文芷若却只在那次,他在永宁河边牵起她衣袖带她躲开骚乱的那一次,便将它深深的刻在心里了。
当时,文芷若就想,他受伤时,定是疼得入骨了吧。
能留下那么狰狞的疤痕,定是伤的不轻。
她想开口问他的,可是终归还是忍住了。
毕竟,那时候,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
文芷若吸了吸鼻尖,她继续道:
“殿下,我不知道,为何你会成为桓先生。
但是,臣妾愿意等到,你乐意敞开心扉的那一日。
臣妾愿意陪在殿下身边,等着那一日,你亲口将原因讲给臣妾听。
在那之前,臣妾就这么好好的陪在殿下身边,不会多问殿下半句的。
只要,殿下不要再故意的,用那么冷漠的言语推开我,便好。“
文芷若聪颖多慧,她知道皇家多秘事。
楚王李适是太宗皇帝最宠爱的沈贵妃所生。
他少时失去生母沈贵妃,后来便被太宗皇后抚养长大。
他的内心中,一定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
所以,以一个琴师的身份,戴上面具,游走在自由自在的芙蓉楼里,定也是为了纾解心中的烦闷。
就像他平日里纨绔风流的样子,如今看来,也是一张无形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