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一角的小屋里,黄翠珊也回到床上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嫉妒与怨恨交织,咬牙切齿道:“江妙有什么好的!”
她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内容,就听到什么‘合适’、‘东西’,然后沈一衡给了江妙什么东西,心里对江妙厌恶加重。
只是,黄翠珊摸了摸脸,痛‘嘶——’一声,她现在最恨的是夏漫。
夜色更浓,转过一日到了凌晨,村里响起几声狗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人都吃不饱的年月,养狗的人家屈指可数,可以说是村里的‘富户’。
土墙外,蒋大庆鬼鬼祟祟路过狗叫的院子,朝里看了一眼,贪婪的目光对着鸡圈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瞪了一眼狗,骂道:“叫叫叫!等老子哪天饿极了,连你一起炖了!!”
蒋大庆回到夜色笼罩下的破败小院,推开那扇虚掩着摇摇欲坠的门,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径直走进厨房,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听到动静,一个屋子里亮起昏黄的烛光,先是一个佝偻着身影的老太太走出来,再是一个老头,这个点了,手里还夹着半截冒着火星的旱烟。
蒋大庆从锅里摸出发黑的馒头,看到两个老人,嘴甜道:“爸妈,你们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这俩看着快七十的老两口竟然是眼前这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的爸妈!
他们实际六十出头,生活的操劳让他们看起来更苍老。
老太太脸上满是慈爱,颤巍巍地端起粗瓷碗:“庆娃,慢点吃,妈给你倒一点水,别噎着了。”
蒋大庆吃着馒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用,我自个来。”
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动都没动。
老头用力吸了口旱烟,浑浊的烟雾从他口中喷出,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缓过劲,倒是喝了一声,“一天天就知道和人鬼混,你什么时候能找个正经事做,我也好安心闭眼。”
蒋大庆半点不怕,对老头的斥责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地说:“那更不能正经工作了,我可舍不得爸你了。”
说完,他端起母亲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也是,要真认真管过,蒋大庆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蒋老头对着这个经历两次丧子之痛后,近四十才得到的独子,嘴上说着狠话,可从来不会动手。
连蒋大庆从十五六岁到现在二十三了,晚归甚至夜不归宿,他也和家里老婆子在黑暗的屋里沉默守着,不管多晚,就怕儿子饿肚子。
即使嘴里一直数落个不停,在蒋大庆念叨着没钱时,他也会将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墙角的罐子,摸索半天,抠出十个一角,一块钱来,那是他好不容易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