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父在夏渺幼时为她定下与李以桉的婚事,不单单是因为夏李两家几代交好,他与李以桉之父也是同窗好友。李以桉是嫡幼孙,不必承祖,没有太大责任也是其中一大因素。
他只盼着自己这小女儿能一生顺遂,喜乐无忧,无论闺中还是婚后。
可是现在呢,女儿要嫁的可是天武帝。这可是除了开国高祖皇帝外,最为强势重权的帝王,军权更是牢牢把握在手中。自登基以来,或者说自太子时期上朝听政起,他想做的事就没有达不成的。之前的帝王,朝中大臣、世家贵族是可以通过前朝影响后宫的。放这位帝王身上,怕是做梦。没看他二十好几了,说不娶就不娶,不纳女色,朝中重臣除了口头劝告,有分毫办法没有?
没想到,陛下终于要娶妻,却是他家女儿。他这老丈人的架子是摆不起来了。还得时时忧心女儿性子要强吃亏。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渺儿的性子自那事之后,稳重许多。醒来后从未与人争吵,在灵光寺里和王家女儿也相处的宜。”那么张美人脸,也没人能对着吵起来吧。性子也确实沉稳许多。
虽是这般说,夏夫人却也不是很高兴,她倒是宁愿小女儿一直那副笑怒随心,没长大的样子。又在心中‘呸’了李家一口,“再者陛下言明后宫只渺儿一人,以渺儿的姿容也该是无人与她为难的。”夏夫人言之凿凿,虽有忧虑,对女儿的容貌却是极为自信的。
“夫人怎如此说,后宫只渺儿一人,朝堂也是会闹翻天的。以色侍人不长久,更不该成为我等人家的依仗呀。”夫人不是会有如此想法的人啊。
再者后宫一人,那不是成靶子了,妥妥的‘祸国妖姬’啊,女儿还能好?
夏夫人知道夏老爷在想什么,可是让她怎么说,她生了一儿一女,夏老爷只她一人,她自然希望女儿也能与丈夫同心,无妻妾之争。这很难,可是既然帝王主动承诺,难道要让她教女儿“贤”,反正夏夫人是不可能主动去提的。再者,以女儿如今姿容,看着会愈加美丽的趋势,她就不相信有人能指着她骂出来。
她觑了夏老爷一眼。“老爷还是先想想去京中的信吧,可得给老夫人提一提,劳烦她寻摸个宫中出来的老嬷嬷,好歹教教女儿一些宫中事,临时抱抱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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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夏老爷应声。夏夫人便吩咐开膳,让左右的小丫头去请夏渺。
晚膳时,夏父看着女儿比之几日前姝色更盛的绝世容貌,有些晃神,夏渺只静静坐在那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什么都不做看一天。也明了了为何只一眼,陛下便非卿不娶。作为一个男人,不谈其他,他突然觉得只要容颜不变,陛下的承诺或许也不变。
暗自感叹,‘嘿,我这是生了个仙女。’遂又恼怒‘老夫年轻时不知轻重,让李家捡了这个漏,呸,没福气的东西。吃糠咽菜去吧!’一时又淡淡愁绪‘这凤凰看来只得落入帝王家了。’反正他是不信有男人见了能放手的,陛下那不也是男人。又叹之前想找个权势滔天的,这不就是最顶尖的?
夏父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些什么,只亲手为女儿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肴。
夏夫人反倒是因为日日与女儿相处,虽每每见了依旧晃神,倒不至于成了呆子。既然入宫已成定局,也不必愁眉苦脸。劝解夏渺,让她放宽心,陛下春秋鼎盛,高大清俊,不失为一个良配。
夏渺笑笑,她没什么担忧,反倒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父母,忧愁都摆脸上了。反过来劝,“爹,娘,陛下自然是良配,是世上顶好的男子。女儿心里是愿意的。”
一家三口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夏老爷一晚上都以一副女儿明天要出嫁的样子不舍叮嘱,好玄被夏夫人劝住。
夏夫人却是细细交代夏渺接旨时的礼仪,以及让她慢慢收拾行装,过不了几日,她便会和夏渺一道先回京,让夏渺做好回京后上宫廷礼仪课的准备。
夏渺面带欢喜羞涩地应着父母。
回到自己院中,挥退下人的夏渺站在窗前才轻轻叹了口气,她虽对男女之情无甚期盼。但想像中嫁个家室相当、门当户对或者稍低嫁些,夫家尊她敬她,管理府事有得力丫鬟,凡事不必忧心,只需春看百花冬看雪闲闲度日的悠哉日子,与入主中宫,当个天下表率,端正威仪的皇后是两码事。
要做的事、承担的看法、他人的目光都相差甚大。光是想想,就很有压力,有些心累。你看,连圣旨都还没接呢,就有一大堆课在后面等着她了。面对爹娘,她面上全是欢喜,不想让父母再为她忧愁不乐。现在一个人独处,想着未来,有些许茫然无措。
又叹了口气,算了,爱咋咋地。夏渺若生在现代,她就知道有个词叫摆烂。
“夏小姐作何叹气?”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
“谁?”夏渺一惊。从窗前退后半步,有些恐慌,大半夜有个男声在院中响起,还是在她附近,她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不免多想。
无措扫视窗外花枝阴影处,仿佛下一秒从里面能蹦出个妖怪。嘴里的呼叫下一秒便会传出。
也是怕惊着了佳人,树后的身影走了出来,由暗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