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乡试不再像院试那般轻易就定下解元,不仅仅只看卷面上的成绩,而且还需看他的声名如何。
虽说乡试都需要糊名,但是最终进行排名之时还是需要将糊名去除,将最终名单呈现给主考官,且主考官有权力更改考生名次。
如果糊名制度下选出来的解元让主考官以及诸位考官都不甚满意,那很可能会在放榜的最后关头改名次,将最为满意之人提至头名。
因而那些对解元有觊觎之心的人,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都想大放异彩一把,借此机会看能否博取考官的好感,以此成为今年的解元。
“怎么还有这种事啊,我还以为考第一就行了。”孙韶华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林水程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许多考官偏爱世家子,又要有才华又要有好声名,我们这些‘乡下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世家子呢?”
现如今这一批秀才当中,最有声誉的莫过于胡书鸣和厉玉衡。
这两位都出身于衢州权贵,从小便展露出才华,每次科举考试不是第一便是第二,从而在书生中颇具盛名。
他们家世和年龄相当,才华也不分上下,可以说从小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最强有力的对手。
从县试竞争到院试,如今又不约而同地在此次乡试中再次碰面,也不知道这次是谁压谁一头了。
为博取解元之名,这两位又同时放出了要参加同一场诗会的消息。
这下子就算是在与世隔绝的人,也都想参与看看这两位究竟谁更胜一筹。
他们选择参加是衢州知府夫人所举办的诗会,上次院试之时举办赏花宴的也是她。
至于她为何频频举办宴席,府学的学子们都在传说是她家中有位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
不管是举办赏花宴也好,举办诗会也罢,归根结底都是知府夫人想为自家女儿挑选个好夫婿。
此次诗会不仅邀请了衢州各权贵的少爷小姐,更是放言让各位秀才前来一展才华,可以说是衢州十分盛大的诗会。
若是能在这样的诗会上脱颖而出,那便根本不用担心声誉之事,有的是人帮你说好话。
胡书鸣和厉玉衡如今都尚未娶妻,又是权贵阶层,知府夫人第一时间便给两位发了邀请信。
他们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也明白知府夫人是想在他们两个之中选择之一成为她的女婿。
既能大展才华提高声誉,又能借此博取知府夫人的好感,这两人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其他学子虽说没有机会被知府夫人选作女婿,但能够参与如此盛大的诗会也是件美事。
但林水程除了喊宋群青看热闹之余,也是想让他能够借此机会展露才华,从而提升其名次,不可不谓用心良苦。
宋群青看出他的意思,又想到之后的会试甚至是殿试,更是离不开所谓社会声誉的加成,于是便点头和他们相约共去。
举办诗会的地点是知府家的一处别院当中,位于衢州城西侧,紧邻衢州名山玉清山。
知府夫人买下此处别院后,又找来了工匠将整个宅子都翻修过一遍。
工匠从玉清山的溪水中引入活水,人工制造出了一条支流穿过庭院。
她也是个爱好风雅之人,如今便是按照先前朝代的典故,将此次诗会命名为“曲水流觞”。
参加此次诗会的名流和文人雅客们,就在庭院内围坐在从玉清山溪水引来的支流边上。
侍女们从上游放至盛满美酒的木质酒杯,这些酒杯便会随着流水向下漂流而去,围坐在流水边上的人便可从中捞起一杯饮下。
宋群青几人刚一踏进庭院的圆形拱门,见到如此奢华的景象,都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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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韶华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书生们都争着抢着要来的诗会,这排场这派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好了,赶紧收起你的下巴,别给咱们清河县丢人。”林水程用力顶了顶他,示意他注意形象。
孙韶华这才轻咳一声,学着宋群青的模样,脸上一片平淡。
门口唱名的仆从接过几人的请帖,大声喊道:“清河县宋群青,孙韶华,林水程到!”
本该平平无奇的一次唱名由于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关注,在场的不少人都将目光聚集过来,看向这位因获得衢州院试案首之位而声名鹊起的宋群青。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孙韶华差点维持不住淡定,衣袖底下的手紧紧握着,他旁边的林水程也紧张地咽了口水。
反倒是目光最中心的宋群青神色自若,直接一手一个,拉着两人随便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宋兄,你这心理素质,在下佩服!”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移开后,孙韶华才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模样,心有余悸地朝着宋群青拱了拱手。
宋群青摇头轻笑,这算什么,前世他获得最高荣誉勋章之时可有几亿人在台下,他那时手都没抖一下,更别说区区眼前这点人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开宴的时间,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流水边上的空席基本都被坐满。
等到诗会开席之时,一位身着华丽紫袍的富贵夫人携着一名容貌清丽的白衣少女,在众侍女的簇拥之下走进了院子。
这两位的身后还跟着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双儿们,想来应当是知府夫人请来参加诗会给她撑面子的。
宋群青眼尖地在其中发现了谢淮安的身影,恰巧此时谢淮安也正东张西望寻找他。
两人对上视线,谢淮安十分顽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特意没跟宋群青说自己要参加诗会,就是想在诗会上给他一个惊喜。
如今看到他难得的呆愣样子,谢淮安在心中暗自偷笑,只觉得自己的目的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