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颜乌点到了血穴,不怕他孟富平日飞扬跋扈、暴戾无度、凶残恶毒,但是这刀刀见骨、针针见血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这个迷信精最忌讳,他是害怕到骨子里,万一那几个长工死了,上苍一怒之下毁灭他全家。
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孟富头一回放过颜乌,道:“今晚看到在是给大伙儿熬药份上,放过你。下回再敢这样认放肆,活扒了你的皮。”
孟富带着儿子离开,颜乌也是松了一口气。
熬好药,颜乌又一个一个的给长工喂药,一边悄悄对他们说,大伙儿干活时,不要把身上劲全使出,你拼命的干,孟富也不会叫你吃饱,你私底下留着七成劲干,孟富也照样叫你饿肚子;你拼命的干,想歇一口气,打手们照样皮鞭伺候,你留着七成劲慢慢偷懒着干,打手们也要抽打你。横竖都要被打,那么你还不如暗暗留下七成劲,先不累着自己。
大伙儿都觉得小颜乌的话有道理,反正横竖都要被打。
第二天仍然下雨,孟富才不管那几个长工感冒发烧好了没,问也不问一句,天一亮,就逼大家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上山砍树。
也是因为昨晚上熬药的事,颜乌也给自己惹来了祸,孟富心头那个阴影又作崇,长年叫他放牛独来独往,发生什么坏事、灾难,他全不在大家视线里,是一个危险人物。
过了五天,又逼迫到一家佃户到他家当长工,是父子女三人,女的十一岁,给陈氏当婢女,男的才七岁,把小颜乌放下,让他放牛。颜乌已经十五岁,孟富就叫他跟大家一样去干农活。——这样,完全控制了颜乌,他无法独来独往。
颜乌叫苦不迭,这样一来,他无法使上他的小弓箭、弹弓,还不能找到吃的,更不能打猎偷偷送猎物回家给他母亲,往后他母亲吃什么呀?
几天来,颜乌陷进焦虑中。
又过了几天,下午半晌太阳最辣,打手们跑到阴凉躲着,找到机会,颜乌靠近父亲,悄悄说道:“孩儿在这里干活,没办法打猎偷偷给母亲送食,咋办,父亲,娘会饿坏的?”
苦皱眉头,长吁短叹,满是皱纹的脸爬上惭愧,颜凤半天嘣不出个屁。没有小儿子的照顾,几次遭到孟富折磨、虐待、生病,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他能有什么谋略、大计。
“你太窝囊、懦弱了,父亲,连娘都不能照顾,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吗?”气不过,小颜乌头一回骂了父亲。
叫人大跌眼镜,可气又笑的是,颜凤厚颜无耻地责怪儿子:“你那天晚上不熬药闹事,孟老爷会不让你放牛吗?”
“你……”小颜乌气到吐血:“这种畜牲的话,你当父亲的居然会说的出口?不是你的仁义、礼信、孝悌、淳厚感化了孟富那条毒蛇,你是被孟富那条毒蛇的暴戾、霸凌、歹毒感化了,人没富,可你已经为富不仁。你这话叫娘听到,叫阿翁、阿婆听到,他们会活活被你气到吐血而死。”
“放牛娃,你是不是皮痒,找打?赶紧使劲干活,不许说话。”一个打手看到小颜乌跑到父亲身旁,火了。
孟富的一条走狗。小颜乌心头咒骂,嘴上反抗:“狗腿子,做狗的不要太专横、狗仗人势,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看看以前那么多人给孟富当走狗,结果哪一个有好下场?”——这是颜乌给那个打手取的外号。
敢当众这样辱骂他,狗腿子火了,举着皮鞭跑过去,一边大骂:“敢嘴硬,咱倒要看看你皮硬,还是咱皮鞭硬。”
见状,也不害怕,颜乌举起锄头,朝长工大声说道:“各位伯、叔,平日狗腿子不拿俺们当人看待,俺们今天就把他锄死在这地里。大家今天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孟富那个强盗、土匪、恶霸,不拿俺们当人相待,俺们不能逆来顺受,任他宰割。俺们要拿起手中锄头反抗,叫孟富知道,俺们也是人,是有尊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