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严府那边来人,请太太过府一叙。”
拢香打起帘子,在门口禀道。
母女俩在屋里相视,陆璎道:“八成是为了婚事。”
蒋氏瞪她一眼,站起了身。
严陆两家相距两条街,两刻钟后,蒋氏踏进了严府自家人出入的南角门。
朱漆大门与高耸的院墙,像牢笼一样,一下把蒋氏给吞噬了。
严颂二月里做过七十大寿,老夫人年岁也不低了,如今内宅管事的都是严颂独子严述的妻子。
蒋氏到了东跨院,素日仆从如云的严夫人的房里今日却人迹寥寥,除了近身跟随的丫鬟,就只有严夫人在。
到门下的同时,蒋氏脸上已经有了笑容:“难得嫂子今日得闲,这秋高气爽,如何没出去逛逛?”
严夫人坐在榻上,正拿银勺搅动着手里一碗羹汤,笑了下:“我岂有你那么好的福气?上无公婆要伺候,下无儿女要操心,身边还没有侍妾通房要安抚,我要是享得了你这样的清福,没准天南海北的事情也要插手管一管了。”
蒋氏听到这里,正要接茶的手停住了。
“嫂子今日传我来,不知有何事?”
严夫人放了汤,拿起手畔一本折子,啪的扔向她身上。
蒋氏慌忙站起来,但仍然觉得手忙脚乱。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严夫人刚才的春风化成了寒霜,“一个妇人家,相夫教子是你的本份,而你竟敢擅自插手官府之事,而且还插手到了千里之外的潭州府!
“你是不知道潭州那边周胜捅了多大的娄子吗?为了善后,我们自己掏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你还敢在这个时候去潭州生事?
“莫非你是打量着,你们陆家如今起来了,可以把咱们甩到脑后了?!”
“嫂子!”
蒋氏听到这番话,也是震惊了。
她连忙把手上的折子打开,只见当中夹着的,竟赫然是郭路奉她之命,派人送往潭州府沙湾县衙的那封勒令查办陆珈的信件!
这封信理应正在南下的途中,如何会在这?
她连忙再看了一眼这折子,竟然是言官的折子!
也就是说,这封本来秘密送往沙湾的信,不但没送成,而且还落到了言官的手上!
她只觉得匪夷所思:“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严夫人冷笑着,“那不如我先问你,你以陆家之名,勒令沙湾县衙重新处理此案是何缘故?
“这案子跟你有什么相干?何至于你不惜千里迢迢发号施令?”
蒋氏抿唇不语。
严夫人走到她面前:“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你如今是堂堂的尚书夫人,论起诰命来,已然强过我。我岂敢命令你?
“但你这封信险些就捅了大篓子!
“周胜背后牵系着潭州河运的案子还没了,你知道这件事若是没有被截住,而是报到了都察院,或者沈家,又或者是清流们的手上,会被多少人趁机揪住把柄?
“对你们陆家来说,顶多不过是被斥责一句治家不严。
“对我们严府来说,这桩拿好不容易砸了二十万两银子才搁置下来的案子,却很有可能被再次开刀!堂堂的尚书夫人,你莫非不清楚?”